他们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叫苦,但是陶父心里痛苦不堪。
陶父知道,假如自己不在了,妻子儿女会伤心难过,但是只要过段时间,就会好起来,开始新的生活。而这只不过是早晚的事。
陶父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耳朵里听见朦朦胧胧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哭。
“爸?爸爸……”
儿子在叫他。
陶父用最后的力气,睁开眼,看到了儿子的脸。
已经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
以后,没有爸爸,也能过得很好吧?
妈妈和妹妹,也要照顾啊。
陶父还有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他艰难地移动眼珠,看向自己的结发妻子。
陶母流着泪。
陶父看着她,尽力将自己的手挥动一下。因为没有力气,看起来像是抽搐。
“嗬……嗬……”他仅仅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然而陶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一瞬间眼泪夺眶而出。陶母捂着嘴,点了点头。
陶父是要说:不救了。
见到陶母明白了,陶父放下心来,眼神一下子散了,重重喘了几下。
陶祈脸上满是泪痕,惊慌道:“爸?”
陶父想伸手,再像小时候一样摸摸儿子的头。他努力抬起手臂,然而最终只是在床铺上无力地移动了一点点距离,稍稍抬起,又颓然落下。
陶父闭上了眼睛。
下午三点四十七分,陶父在高位截肢后,经历了五年的挣扎,满怀对妻子儿女的愧疚,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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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父的葬礼办得很简单。
身体火化后,装进小小的骨灰盒,埋在了公墓里。
公墓是县里统一开发的,两个位置,立碑的时候留下了陶母的名字,没有描漆。那方墓地是夫妻俩以后的归宿,现在还空着一半。
立碑时陶母的神色十分平静。她最初哭了两天,就沉寂了。
陶母其实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或早或晚,总会来的。
丈夫活着的每一天都饱受煎熬,只是在熬着日子,因为他们这些家人不允许他死去。
现在这样,对丈夫来说,反倒是一种解脱。
陶祈、陶嘉钰和严戈都来了墓地,除此之外没有别人。当年厂子里的工人还有来往的,往家里送了礼钱,左右邻居也在葬礼上帮忙。但是到墓地来,却只有他们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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