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陈海天做着四分之一磅的特别包装,一边听武大郎报告上周去北京出差时和小诚碰面的事。
「总共十八种豆子,还有五种我调的混豆,」陈海天把所有咖啡豆装在纸袋里递给武大郎,「看小诚喜欢哪种,以后可以叫庄雪带过去,比较近。」虽然他看武大郎还算顺眼,但是是属于无话可说的顺眼,如果能透过庄雪拿咖啡豆,他反而落得轻松。
等武大郎离开后,他翻看月历,再度证实他的猜测,根据武大郎说的日期,他们在北京见面的那天刚好是中元节,普渡的好日子。
武大郎恐怕拿自己当祭品了,才会在隔天得到好的回应。陈海天心想,然后再度为武大郎默哀三秒。
秋天静静加深,终于到了庄雪最期待的蛋黄酥节,母亲在中秋节前夕带着陈海天吩咐的酱汁回到台湾,他很正式地在咖啡馆里把庄雪介绍给母亲,而庄雪的确是长辈杀手,三个人不时沉浸在愉快的笑声中,饭后,母亲对庄雪说:「下次跟海天一起到东京来玩。」
庄雪理所当然地通过母亲这关,现在唯一对庄雪有意见的就是雨天。
中秋节当天,他和母亲到中坜,抱回外公做的蛋黄酥,那家他想带庄雪来看的咖啡馆,屋外藤蔓依旧,屋内却不再有墙上的诗。他有些可惜,可是他有自己的一场雪了,所以没有太多遗憾。
回台北时,母亲在火车上和他聊起,「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说上一个不对吗?」
「上一个人太感性了。」陈海天手里拎着一大包蛋黄酥,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就算他没爱上别人,我们也撑不久,因为总有一天他会受不了我。」
梁美莉说过他有理性控制的问题,那是能载他亦能覆他的汪洋,在太过感性的人眼里,他的不留余地令人心寒,唯有和他同样的人,才能感受到他不曾说出口的人性。
他和庄雪很像,却又完全相反,他是理性的思考、感性的实行,庄雪则是感性的思考、理性的实行,就像双色馒头上的涡卷,一层叠着一层,他们的相处因此产生一种和谐的韵律,有时舒缓悠长如蓝调爵士,有时明快轻松如乡间小调。
「所以你现在能理解为何我跟你爸离婚了吧。」母亲叹口气。
陈海天无奈地翻翻白眼,「那你当初干么不早跟我说?」
「讲了你也不会听。」
对母亲的说法,陈海天只能无奈同意,许多事总要自己走一遍才知道,走过了,理解了,就没有再提起的必要,所以他和庄雪什么都谈,就是不曾谈起各自过去的情爱经验,因为过去没有理性可言,记忆总会比活人的存在更大。
套句梁美莉的说法,就是「心怀前任,放眼后任」。
但他却认为,也许等票补到某个程度时,就会自然而然谈起这些事,日子还长,他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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