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最后一天,庙会期的戏曲节目每日下午和晚上各一场。看戏的一般都是上了年纪的,顾文曦他们对曲艺没太大兴趣,隔开一段距离休息吃糕,仍能听见咿咿喔喔的声音,空间削弱了高亢嘹亮的音效,倒显得飘渺悠长,听着舒服。
顾文曦左手仍拿着那个小人端详一阵,才收进腰包,杜云砚瞥了一眼:“我也会做那个。”
“面人吗?”
“嗯,”杜云砚淡笑,“虽然做不了这么精细。”
顾文曦还是感到惊奇:“你怎么那么多特长?”
“也不叫特长,日常的娱乐不是很多,无聊的时候就会找点事做。”
“是吗?”顾文曦手托着腮,“那你还喜欢什么?”
“就你知道的这些吧。”杜云砚说,“我们往前走走吧。”
晚上会有烟火表演,但土地庙周围人太多了,他们打算到清净一些的河边去看。
平时较少听他谈自己的生活,顾文曦有些新鲜:“你会有觉得无聊的时候吗?”
“谁不会有呢,但是不难受,自己找事情做挺好的。”
“那你以前在S市呢?”
顾文曦口快说完之后,隐约觉得问了不该问的,正踌躇着,只听杜云砚说:“你会感兴趣吗?我以前的事。”
“当然,”顾文曦没有半点犹豫,“前提是你愿意告诉我,如果不想说也没关系。”
杜云砚几乎瞬间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你想多了,我没什么好避讳的,也没什么复杂的过去。”
“嗯?”
吃完的小吃袋子被丢进垃圾桶,再往前便少了光亮与热闹。但在暗沉的天幕下,月色与星光尤为突出。
“我以前朋友不多,可能我在同学眼里是个有点奇怪的人,他们感兴趣的东西我也没兴趣。但是在学校的话,不想聊别人都愿意聊的事,慢慢就没人想跟你说话。你应该没体会过这种感觉吧?”
毕竟顾文曦是个善于融入各种环境的人。
“我是没有经历过,”他说,“但也不见得不理解。”
“也是,”杜云砚告诉他,“来了这边以后就不一样,他们……村里的人也不是把我当朋友的那种感觉,确切说,是当亲人。”
朋友更多是因为共性而彼此接纳相融,而亲人所接纳的就是你本身。顾文曦想起了前几个月在这里遇见过的人,多少能够明白。
“我们到这里三年,我在县里读书、参加高考,然后高考完不久,我妈出了意外,基本瘫痪了……”
听他说到这里,顾文曦用力攥住外衣下摆。
“我撕了录取通知书,跟她说志愿报空了,不想再复读。那时有点手忙脚乱,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大家帮了我很多,”他注意到顾文曦的视线,似是安慰地说,“其实我想上学也只是喜欢读书而已,就算放弃了入学机会,也能自己读,没什么可惋惜的,我妈虽然病了,心态反而更好了,好像什么事都看开了,那几年我们过得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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