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摇清一只手扶在门上,身上穿着简单的月白长袍,此时钟声响起,空寂悠长,而他神色清浅,眸子却又分明暗的发沉。
谢凌与有些恍惚,他愣愣地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几乎感受到了几分陌生。
他怔怔地往后退了一步,猛然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这人竟与自己一样高了,以至于他看着他时,不需要在微微低头,以至于他能一眼就深深地望进他的眸子里,然后沉进去,再也出不来。
寺里水声潺潺,鸣声清脆,古钟清寂悠远,他们正面对立着,视线交接的时候,却觉得四周很静,好似只有对面的这个人是真实的。
只觉得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却又好像只是一瞬间。
贺摇清垂下眸子,侧过身,开口说道:“进吧。”
禅房简朴整洁,只放着一张桌案,两把椅子,一张床榻和一架书橱,空气里飘荡着淡淡的檀香味道。
桌案很干净,只有着几支毛笔和些许纸张,所以谢凌与刚走进去,一眼便看见了被随意扔在桌角的刻刀。
刀刃寒得发亮,其上的血迹已经干涸,红得近乎发黑,反射出的光好像能将谢凌与的双眼灼伤。
这人难道又将自己弄伤了吗?
谢凌与这样想着,藏在宽大衣袖中的手悄悄握紧,却是移开了目光,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贺摇清在他身后,一直看着他的动作,眼眸越发暗沉。
他其实一直都在等。
等着谢凌与明白其中的真相,等着真相大白后他转变的态度,等着他发现真正的自己,并过来找他。
他如此等待着,哪怕谁都不说,可又那么隐晦地期待着。
刻刀其实是个意外,他从来不想让谢凌与看见它,可他现在看不见谢凌与隐藏在衣袖中的手,却只能看见他“漠然”移开的目光。
如此,不管之后他做出了什么事,都不能再怪他了。
他闭了闭眼,强行压下内心所有的情绪,于是再睁开时,便只剩下了不再掺加任何掩饰的,本归于贺摇清的目光。
“你这般急的跑过来,就准备一直站在这里,一句话都不说吗?”
闻言,谢凌与顿了一下,于是便开口问道:“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不,应该是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贺摇清轻轻笑了笑:“我做了什么,难道还不够明显吗,还是说你已经怕我到了这种地步,以至于明知故问?”
他如此咄咄逼人,不带丝毫纤弱之色,眉眼间俱是锐利的样子,谢凌与还是第一次见。
可他现在却恍然觉得,这人原本的样子,本就应该是这样的。
他又开口问道:“你在凝霜剑上做了手脚?”
“不然呢?”贺摇清满眼俱是讽刺之色,“难道像你一样,将鸩酒当做美酒,敝屣视作宝物?我若是你,早死得连渣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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