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了。
谢凌与将母亲搀下马车,才往前方的另一辆马车走去,这马车比之谢凌与刚乘坐的那辆要好上不少,更像是皇家规格。
谢凌与掀开帘子,看着里面的人,眉宇间本来强行压下的忧虑伤感便多添了一份若隐若现的温柔,他伸出手臂,慢慢接下了一个人,这人今日穿着素衣,与谢凌与站在一起,一人俊朗,一人昳丽,不可不称得上是一对璧人。
今日乃大军临行之饯别,规章制度都不可大意,贺摇清明面上虽已“嫁”到谢家,但皇权却是永远排在第一位的,身为嫡长公主,只能一直跟随在景仁帝的身后,当然也不能乘坐同一辆马车。
谢夫人看着他俩,语气像是调笑,也全是欣慰:“今日公主也疲倦了吧?殿下体弱,可受不得累,凌与还不赶快送殿下回去休息?”
谢凌与原本还想着先将母亲送回去,可谢夫人坚持不必如此,便也只能作罢。
两人挥退侍从走在路上,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冷,四周很静,些许的阳光透过树枝照到地上,投下或古怪或奇异的阴影。
“慕清,”贺摇清看着身旁的人,只觉得他眉眼间的阴霾令人心疼,伸手牵住他的手,语气笃定,好似带着让人沉静下去的魔力:“谢侯定能平安回来的,不要害怕。”
谢凌与回头看着他,事到如今,也许只有对着这个人,他拼命伪装得天衣无缝、无坚不摧的盔甲才能得以隐约露出一条缝隙出来。
父亲年事已高,此等危急之时不得不奉命出征,他恨不得以身代之,当然不可能不焦灼忧虑,只是如今母亲年纪大了,小弟又年幼,他若是不能撑起这个家,又该怎么办呢。
所以哪怕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他也不能流露出哪怕一分一毫的脆弱出来。
但所幸身边还有他。
两人正站在树下,谢凌与看着贺摇清,慢慢伸出手抱住他,埋在他的颈侧,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哪怕就这一条缝隙,也足以让他喘口气了。
“不必忧虑,”贺摇清轻轻摩挲着他的发,声音低沉轻缓,“我已经让玄五带着二十名暗卫伪装成兵士跟在谢侯身边,一定能平安回来的。”
贺摇清手下不养闲人,暗卫更是其中精粹,十几年来也不过才培养出两百多人而已,这次竟直接分拨二十人去往北疆,也还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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