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日叫嚣着“她想要个女孩,所以你生下就该是个公主”之类的言论,在那人的儿子面前却将所有的错处都推在皇后身上,悻悻然做出那般大义凛然的模样,若是换个人来,说不定反而要怨上先皇后了。
“总有一日,”贺摇清的手越发收紧,在谢凌与的手上压下一道红痕,声音压在嗓子里,让人觉出几分恨不得啖其血肉的狠意来,“总有一日,我要撕碎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余生只能惶惶不安地苟延残喘,永远不得解脱。”
这话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大逆不道了,但在场的人当初丝毫也不会如此觉得。
谢凌与抬起另一只手,轻柔地将他颊边垂下的发挽在耳后,应声道:“那吴嬷嬷,你准备怎么用?”
贺摇清听出他话中的未尽之意,带上了些许惊讶:“你这般说,是有什么主意了吗?”
谢凌与轻轻笑了笑,笑容轻雅和缓,却带着不能忽略的冷冽:“他们当初既打算要‘狸猫换太子’,我们不如就随了他们的愿。”
贺摇清一怔,明白过来,而后不禁也轻笑出了声。
两人的交谈声严慎轻缓,而远在皇宫之内的凤栖宫,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宫廷之内,凤栖宫。
景仁帝坐在内卧的小塌上,端详着手里的一幅画卷,贴身随侍的袁公公立在他身后。
世人皆知,逝皇后与皇上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乃至皇后去后仍不改深情,再不立后。
于是凤栖宫再无主人,而规格行置不变,哪怕皇后已去将二十年,皇上仍时常去往凤栖宫缅怀逝人,之情深义重,更令天下为之惊叹。
画中人一袭月白长裙迤逦拖地,眉目间清丽出尘,身旁凤凰木却烈烈似火,景仁帝缓慢摩挲着画上之人的面孔,眼神似悲似喜。
他从未想过她会死。
他想,他对她是完全称得上爱的——
——哪怕他算计她的家族,要让她家破人散,哪怕在她有了身孕之后给她下毒,用计让她成了宫内宫外的活靶子,再也不得安宁,可他的爱也做不得假,他的宠爱也都是真的。
他从没想过要她死,他只是不想让她生下孩子,想让她没了生育的能力而已。他还会将其他皇子寄养在她名下,她会是唯一的皇后,未来万人之上的太后,任谁也不能越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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