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大房和二房的两个伯娘吵起来,沈黎听得头都大了。他觉得,不过是分家罢了。早些分,爹娘在城里给他带的糖饼还不用偷偷吃,多好。
分家不可以耽误秋收,一家子无论在门后有多大的分歧矛盾,在人前还是和和睦睦的。汉子们喊着号子扛着几垛稻,拿去脱粒,女人小孩,甚至老年人,弯腰在地里捡着漏网之鱼。害怕下雨,这些天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没有闲暇时刻。
沈黎穿来这个不知名的朝代,也不过三个月。这三个月他战战兢兢,生怕别人发现自己的异样,然后被这些古代人找跳大神的烧了自己。后来他的身体记忆以及自己周围人的反应都在告诉他,其实他就是沈黎,只不过多了一段说不明白是前生还是来世的记忆罢了。这样倒是叫他松了一口气,毕竟他觉得借尸还魂啥的也太惊悚了。他对现在的爹娘有种天然的亲近,只是一个二十八岁的大龄未婚男青年看到娘亲就想要抱抱真的太让人难为情了,转念一想,人家现在还是个宝宝呢!六岁的沈黎理直气壮了,叫娘亲帮忙穿鞋也丝毫不脸红。
他们一家三口如今住在一间房子里,在沈黎的强烈要求下,他爹娘给沈黎搭了个小床。就是这样不费银钱不过是麻烦自家人的一件小事还是叫大伯娘唠叨一阵,说什么小儿不亲爹娘,这么小还想单独睡一张床,自家两个男娃都没有单独一张床的待遇云云。沈来秋一句:“分家,分家你家房子就多了。”她便不说话了。她们二房两个男孩子,还都比沈黎能吃,分家了他家税多,负担也重呢。沈来秋是他们四个兄弟里面最能吃苦干活的,沈来秋的娘子余氏也是能干活的人。家里里里外外清扫工作都是余氏在做。
不过这么能干的夫妻俩并不受沈高氏的喜欢,因为沈来秋的出生时间不合适。那几年闹了天灾,家里粮食不够吃,沈高氏那时没有奶给沈来秋喝,但是沈来秋生下来就是个能吃的,所以把沈高氏折磨得不轻,据说喂奶把血都喂出来了。再加上沈来秋娶的娘子是沈来秋自己选的,家境不算很好,而且不会绣活,甚至不会织布,在家里苦力活做的多,沈高氏就不太看得起她。
最主要的,如今三个媳妇,那两个一个是她的侄女,一个是她娘家隔壁的女儿,怎么说情份都比三儿媳妇深。即使三儿媳妇在家里最勤劳,她也觉得这是应该的—反正嫁到他们家来就是高攀了,后坡村里出来的姑娘,穷得连嫁妆也无,还不是任她差遣?成天便讥讽她笨手笨脚,时而出言训斥,余慧娘就越发自卑。
反正年仅二十二的余慧娘在沈家过得不好。但是她也没有抱怨什么—沈家婆婆对她不好,可是没少她一碗饭吃。虽然三个媳妇里她吃的最少最差,可也比在娘家啥也吃不着好多了。沈来秋常常对着自家憨媳妇无奈摇头,时常从外面打点鸟雀,或者捡点鸟蛋,在外面烧好了带到家里,偷偷喂给她吃,余慧娘越发感念沈来秋对她的好。他们夫妻恩爱,也是沈黎想睡小床的主要原因。
秋收很快过去,便到了分家的时候。分家需要公平,就得叫族长过来主持。如今的族长是沈大满的堂兄,叫沈丘。
族堂里聚集了沈家的族老们,为着沈大满分家的事情商量着,交谈着。大家都觉得沈来春得分得大头。一来沈来春是大儿,而来长孙也是大房的。古代寻常人家虽然喜欢小儿,但是也知道以后养老,还是主要依靠大儿。更何况他们最喜欢的长孙向来孝顺,他们不为大儿打算,也得为长孙打算。
沈家田产不多,良田更不多。除了大房分得四亩上好的水田,四亩还不错的旱地,其他分到的都只有两亩水田,三亩旱地。没办法,虽然多子多福,可是一分家产,以前看起来还不错的家庭,立马就显得窘迫了。要想扩大自己的田地,可以攒钱向族里申请,去县衙认证,花钱买。但是买到的都是荒地,可能种不出来什么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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