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制虽不立,但我们可以从税法和监察着手。”说到这里,刘嫖姚的声调高亢起来。
和他平日的薄情不同,明溪感觉到他此刻的狂热。
尽管他的脸掩在面具之下,从他微扬的下巴和双手背在身后的站姿,明溪能想象他脸上浮现的骄傲与自信。
刘嫖姚故意顿了顿,卖了个关子。
明溪气息沉稳,一点都没有胃口被吊起来的模样,正堂之上只余两人有条不紊的呼吸声。
刘嫖姚在等上座的少女问,她问他说,和她不问他说大不一样。
前者为她请,后者为他上赶着。
这将决定他以后的地位。
时间缓缓流逝,明溪双手撑着长桌起身,她擦着刘嫖姚的肩走过。
她留下一句话:“看来郎君还没想好,我便留些时间给郎君,让郎君慢慢想。”
明溪踱步至廊下,围成人墙的亲兵为她腾出中间的位置。
两个亲兵走入大堂内,匆匆瞥了眼立在原地的刘嫖姚,搬起一张圈椅匆匆退出。
明溪大马金刀坐下,语气平和:“你们不必害怕本将要你们的命。”
乡长们闻言虚抹额上细汗,垂首不语。
“贪官污吏杀不完,你们从前跟着那县令,只要做的不是杀人奸·淫的勾当,本将既往不咎。”
一听手上有人命和奸·淫官司的人不恕,两个犯过这两罪的乡长小腿肚紧张地抽筋,面色惨白的跌坐在地。
明溪看了那两人一眼,抬起手轻挥。
两个亲兵当即拔出腰间佩刀,走向两人。
长而深的刀痕自两人的额头中央向下蔓延,一路来到胸口的位置。胸口处衣衫破裂,汩汩鲜血往外冒。
滚烫的血溅满临近两人的乡长们一身,他们吓得两瓣嘴唇直哆嗦。
生与死,就在一息之间。
明溪轻笑一声:“可见他们也知这两桩罪天地不容,却还是仗着一点子权力肆意妄为。”
听着她的笑声,乡长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拱手附和道:“将军所言极是。”
明溪严肃道:“除开上述两罪,并不意味着尔等其余罪一笔勾销。尔等所犯之罪,本将会派亲兵亲自问询乡民。”
“本将要人问询,不是要定你们的罪,而是要让你们头顶悬着把剑,时刻警醒着你们。”
她不可能杀光所有犯罪的乡长,除了有些罪罪不至死外,还有其他原因。
一是他们对各乡情况熟悉,接下她要做的事还需要他们;二是她没有那么多的下属去接手各乡,就算有,上手也要一段时间;第三则是怕逼急了,他们狗急跳墙。
像这样敲山震虎、杀鸡儆猴就很好。
明溪语气转缓:“只要各位日后改过自新,本将向你们保证,悬在你们头顶的利刃永不落下。”
经历一场死里逃生,乡长们不顾被汗水浸湿,提裳便拜。
到这个地步,他们还有什么可坚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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