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搁平常,寇翊非得掰过他的下巴给他胡乱擦一擦,再把那碗药直接灌下去。
不...
真要是搁平常,寇翊根本不会管这人。
可当下此刻,寇翊违背了自己的性子,觉得这辈子的耐心也就这样了。
他甚至眼瞧着裴郁离擦拭得费力,伸手将那布料取过来,说:“我出去找些热水,你先把药喝了。”
说完这话他脱手便走,却又忘了对方是靠着他的力气才堪堪坐稳的。
手刚一放,裴郁离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地倒了过去。
寇翊眼疾手快捞了一把,正触到他那滚烫的脖子,一时皱了皱眉,问道:“你是冷是热?”
裴郁离喘了口气,晕沉的头无力地靠在寇翊的腰部,答道:“很冷。”
也是,热气不停地往外散,能不冷吗?
寇翊心知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不再言语,略一弯腰就将裴郁离带起,轻轻将他靠在床头,还将那枕头塞在后面,避免床头木板太凉。
而后又左右瞧了瞧,还是将自己的外衣解下给人披上,又将那破烂的半边被子拾掇拾掇,拉到他身上给盖严实了。
“寇爷,”裴郁离抬眸看他,“我的确是为自保,你对我生气也是应该的。”
寇翊差点都要将这事忘记了,闻言一边去端药一边淡声道:“他们不是我的对手。”
说完这句,他又停顿一下,补充道,“所以没事。”
裴郁离就顶着他那张虚弱的脸和无比纯善的眼睛莞尔一笑:“多谢寇爷。”
“......”寇翊再一次将药端到他眼前,看他皱着眉头喝下,才起身出去。
而裴郁离死死盯着他的背影,眼神忽地一变。
寇翊的功夫十分了得,警觉性又极强。无论是硬来或是偷袭,成功的几率都微乎其微。
裴郁离裹在被子里的手缓缓地摩挲着那两块碎玉,心中还在琢磨。
若是能入天鲲帮,他迟早能找到机会下手。若是入不了,他多半是要被府衙捉回去,百口莫辩,死在仇人的前面。
这天鲲帮,他必须得入。
*
这一夜发生了许多事,整艘船上的船客没有一人得以安心休息。
相比而言,裴郁离所处的这一间屋子倒是安静祥和到了极致。寇翊昨夜出去,回来时带回了一盆热水与一床完好干净的被褥。
他左右手都有东西,便将环首刀背在了背上。
正如所有人瞧见的,他那环首刀向来不离身。
裴郁离瞧他弯腰整理被褥,目光从他背后的刀柄缓缓前移至他的脸,问道:“怎么又多出一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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