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因为睡了一晚上冷地板冻得声音有些沙哑,看来着实吃了些苦头。周琰没说话,把挂在架子上的吊瓶摘下来,然后拔掉他手上的针头——想杀他确实很简单,往吊水里加点料,或者手术刀下得再快一点,甚至只需要调整一下吊水打进去的时间,如果这瓶葡萄糖打空了,还没人过来给他换瓶,那他的血液就会因为负压被吸到玻璃瓶里,后半夜他会死得悄无声息。
黑袍人见周琰不说话,轻快地笑出声:“哦,我想起来了,是因为梵默汉条约对吧。看来因为这个条约,你不能随便杀人。”
周琰没想到他居然记住了自己随口提到的那个东西,甚至还往那方面联想,心里有些惊讶。
看来这一位时代的眼泪,倒不是那么愚蠢。
但是“时代的眼泪”却好像抓住了周琰的弱点一样,喋喋不休地继续说下去:“让我来猜猜,你如果违反了这项条约会怎么样。你看起来并不是很在乎别人的死活,那只能是跟你的性命休戚相关了。”
他直直地盯着周琰,一双冷冽漆黑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人心最深处的龌龊:“你会死吗。”
周琰正好把手里的事情做完,听他说到这里,反应仍旧十分平静。他走过来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撩了一下白大褂的下摆,在他身边蹲下。
“我想提醒你一件事,你现在还在我手上,而且,不能反抗。”
黑袍人的语气并不在乎:“所以呢?”
周琰冷冷地盯着他:“梵默汉条约没有规定我必须对将死之人伸出援手,我可以现在就把你扔出去。你这么能说,简直活力无限,扔出去也不会死吧。”
黑袍人跟周琰对视了一会,竟然服软了。他用仿佛跟他十分熟稔的语气说道:“你今天火气很大啊。如果不想听的话,我就不说了,何必生气。”
周琰盯着他,虽然面上看似平静,心底却因为他这句话涌起一股无名之火,这股火从他胸口一直烧到眼睛里,更让周琰火大的是,他竟觉得这黑袍人也能感觉到自己生气了,他玩味地看着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问题果然出在这家伙身上,这个黑袍人昨天刚到他家的时候分明那么不配合,只是睡了一晚上冷地板,忽然就变得这么懂得妥协了?是因为学乖了吗?不对……他应该并不是那种会因为害怕“被扔出去”而妥协的类型,他到底为什么要退让?
周琰想不明白,却明确地感觉到在黑袍人的“退让”中自己落了下风,十分不爽。周琰再次深呼吸几次,他不能放任自己陷入那种情绪中,硬去想一些想不明白的事情只会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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