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新染呆住了。
她不敢相信地把视线转到顾若脸上。
瞧着顾若一双眼的眼眶,比她打人时还要红。不同于那种愤怒焦心到极致的凶恶血红,她通红的眼圈里闪着水花,脆弱得让人心疼。
顾若是很少哭的,她不像姜新染那么外露,哭笑写在脸上,顾若这人,难受极了,顶多沉着一张脸不说话就完了,想见她一滴眼泪比登天还难。
人们形容一个人哭,常说“掉金豆子”,顾若的眼泪才是真正的金豆子,轻易掉不得。
所以当姜新染看到顾若眼里的水光,一下子就六神无主了,她蹭地站起来,想说点什么事逗顾若开心,结果一张口,只叫了声“若若”,喉咙一哑,鼻头一酸,胸口的泪翻腾到眼眶,也跟着掉起了金豆子。
最后姜新染眼泪流得比顾若还凶,靠在她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听她一遍遍地在耳边说对不起。
姜新染一直知道,她在顾若心中的分量很重,具体有多重呢?她没有细想过,总之就是非常重就对了。
但今天,她有了点模糊的认知。
也许她在顾若心中的分量,比她认为的还要重得多。
也许她在顾若心中的分量,也比顾若在她心中的分量要重得多。
姜新染在顾若怀中抹干净眼泪,暗暗地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要是她出了什么事,八成顾若在世上也没法活了。
姜新染一次意外的涉险,都快让顾若得了PTSD了,恨不得能二十四小时挂在她身上,不让她出自己视线半秒才能放心。
甚至姜新染洗澡,顾若也要跟进去守着,好说歹说姜新染都不让,顾若就跟个门神似的抱胸靠在门边,竖起耳朵听姜新染的动静,以便随时“救援”。
没救成,反把姜新染吓了一跳,正要发火,见她张着两只黑眼睛,像个可怜的大狗狗一样,心一软,只好叹了口气,踮起脚来摸摸她的头,“乖若若,不怕不怕哦。”
顾若没说什么,低了上身,温顺地把脑袋送过去给她摸。
晚上两个人躺在床上时,姜新染想到了姜珮兰,于是搡了下顾若,“我母……”她滞了下,改口,“姜珮兰被拘留的事,是不是你故意瞒着我的?”
顾若的眼在黑夜中眨了下,闷声:“嗯。”
“为什么不跟我说?”
“怕你伤心。”
姜新染对着空气轻轻一笑,“你也太小看我了。”
她深吸一口气,肩膀也缩起来,后又重重吐在空中,才道:“要是以前我还会伤心,但是现在,不会了。”
顾若没问。
姜新染主动说:“我对她彻底死心了。”
姜新染不是那种拎不清的糊涂人,她心里总是记着,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姜珮兰对她的恶,她除了伤心,没有别的法子,而姜珮兰犯下的罪,法律自会惩罚她,姜新染也没权力审判。
不是没有奢求过母爱,但没有的就是没有,得不到,她也不会像个乞丐一样去讨,干脆一笑了之,都释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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