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蹙眉。
重新换好干净的白宣,整理好心绪不知想到什么唇边多了明媚的笑。
花红柳绿看得真真的,眼睛睁得圆圆的,要说挽画单纯认为琴姬动心一事匪夷所思,那么作为常伴主子身侧的侍婢而言,主子芳心暗许,她们连丁点的蛛丝马迹都没察觉,这就有点吓人了。
要知道她们的主子,流烟馆首屈一指的琴师,也只是年仅十七的小姑娘罢了,不动声色,心思藏得如此深,倒不畏惧将满腔情意说予人听,若非她亲口承认,这样的事,谁敢想?谁敢信?
琴姬之冷,秋水城大半世家权贵子弟都是领教过的。要说占便宜,这些年了,还真没人能从她身上占寸缕的便宜。
她爱慕谁?何时动心何时和人有了首尾的?一概不知。
主子天赋好,涉猎极广,许多的东西看看就懂,一学就会,来流烟馆的书生很多,要说做学问,在她们看来主子更厉害。要是去考科举,保管能拿个女状元回来。
她兴趣很多,但要说最喜欢的,除了弹琴、睡觉,再则,就是提笔作画。有时候拿起笔来,三两个时辰再放下,花红不止一次见过主子皱着眉揉捏发酸的手腕。
不爱出门,不喜与人交际,这样的人看着冷,用情却真。
两年前秋水城权势最重的官老爷看中主子才貌一心强娶,是馆主拦了下来,后来不知怎么说的,推迟到年满十八再议婚。
若主子是家世显赫的豪门贵女,这样的事断轮不到她,亦不会有人存了那个胆子强取豪夺摆明觊觎美色。
大周今时盛世太平有万朝来贺的威风霸道,假使住在皇城脚下,那些人不敢这般胡来。秋水城天高皇帝远,烈日之下,犹有阴暗角落是光照不到的。
花红和柳绿彼此交换眼神,忧心忡忡:依主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刚烈性子,无人护持,恐危矣。
书房寂静,笔尖擦过宣纸发出沙沙微响,琴姬轻轻搁笔,看着画上女子背负少女走过白玉桥,嫣然浅笑。
她细心欣赏了好一阵子,书房烛光明亮,花红小心抬头,偷偷打量那幅画,画上的人看不到正脸,身段秀美,单凭气韵来看可知其龙章凤姿……
这就是主子一心恋慕的人吗?
待要再看,画被卷起。琴姬冷冷清清地看她。
“……”
毫无疑问,这一定是主子恋慕的人了。
在那冷清如水的目光下,花红嘿嘿笑了两声。
傻里傻气的,少女不再和她计较。
柳绿较之花红思虑更多,疑团难解,她大胆问出心中疑惑:“主子白日行事吓到奴了。万一莲姑娘豁出一切把所有人喊来,主子真要以身相许?”
花红点头如捣蒜:“对,奴的心也跟着狠狠提起来了,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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