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宇径猛踩油门冲上去的时候,内心很平静。
是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平静。
他甚至在最后一刻松开了方向盘,嘴角噙着一丝微笑,始终阴气沉沉的眼眸也逐渐明亮起来,面部肌肉舒张,似乎在迎接一个最美好的结局。
在那片平静中,他又看到了阿梦,看到了他们二人初见时的场景。
她抱着课本,从楼梯上走下来,抬手撩起一侧的墨发轻轻压到耳后,不经意间抬眸就撞见了他的目光,于是她笑一笑,带着独属于她的柔软的羞涩。
那时候,他还没有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紧张到刚开口就咳了一声,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下一刻,耳边响起剧烈的撞击声,全身不受控制般朝前扑去,胸前却有一道阻力牢牢地按住他。他睁大眼睛,很多碎片朝他飞来,那一秒很漫长,也很短暂。
他并不后悔。
……
……
严安贞的意识很模糊,她好像置身于拥挤的人潮之中,嘈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向她涌去,她努力地分辨其中有没有她熟悉的声音,最后她发现那是徒劳,唯一能辨别的就是有人在她耳边急促地说着什么,她很努力地想听清,可她太累了,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万分疲倦。
下一刻就可以跌落进无尽的温暖的黑暗中,她也不用再对抗这种巨大的疲倦感,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还在撑着。
人潮里争先恐后挤在她眼前的面容中,似乎缺了一个人。
这些人来来去去,最后画面定格在一间手术室。
这种感觉很神奇,严安贞好像脱离了自己的身体,在空中俯视着浑身被鲜血浸透的自己,别样的陌生与熟悉。
她想离开这里去寻找什么,却又仿佛深陷囹圄,怎么也无法离开,一如她的前半生,困囿于那个人的阴影中,从没有一刻轻松过。
不该是这样的,在她那可怜又可叹的过往中,应该存在着令她难以忘怀的东西或者……人,不然她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甘,仍不肯睡去。
严安贞抬起头,不知看向何处,只是觉得在遥远的地方,有股巨大的奇异的力量,正一点点将她吸入,这股力量虽庞大却很温柔,像温暖的海水一样包裹着她,宛如对待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把她缓缓推入到那片光明之中。
散乱的意识渐渐回笼,那些模糊不清的话语如雾气般逐渐散去,只留下一道持续又富有规律的响动声。
严安贞慢慢睁开眼,身上并没有那种剧痛袭来,此刻她也不是在手术室,而是置身一间暗色的房间,窗帘被拉上,露出一道微小的缝隙,透着清亮的光——是这个房间唯一的光源。
正因如此,严安贞才能看清这个房间的构造和布置,很快就判断出这不是她的房间。
她在哪?
严安贞起身,揉了揉额头,平复了心境之后她打开了房间里的灯,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和书桌上随意放置的练习本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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