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病人要静养,这下她却又惹苏河生气了,苏清欢手指嵌入肉里。
病床上却没传来什么发怒的迹象,苏河反倒轻嗯一声:“好。”
苏清欢抬头,面上有些不可置信,又带着些期许。
苏河:“我们苏家人,不兴搞那些花心玩意儿,你要是选了一个人,你就认真跟她过,别过了几个月一年,你就回来跟我说不适合,都是借口,我当初跟你妈妈也是过五关斩六将才走到一起,还有你白......也是一样的,两个人好了,在一起了,就得认真,知道吗?”
他顿了顿,看着苏清欢:“我不管你喜欢女人还是男人,反正底线就是不准跟着那些圈子里面的人乱学,知道吗?”
苏清欢过了好一阵子才用脑子理清楚苏河的话,意思就是——他不反对自己跟湛江辞了。她心里蓦地涌出一大股欢喜,眼睛都亮了,嘴角不自觉弯了弯,她直直点着头:“嗯嗯嗯。”嗯了好几声,眼里流淌的欢快显而易见。
苏清欢身上有一种感染力,她开心起来的时候仿佛连气氛都会活跃起来,这也是她不特意去交际但是身边总是围绕一大圈儿人的原因。
苏河动了动唇,嘴角不自觉跟着有点上扬的弧度,然后又被他压下。他挥挥手:“行了行了,让她进来吧,站外面儿像什么样子。”且,听顾慕说,他昏迷的时候,湛江辞还帮了不少忙,主治医生的联系那里也有湛江辞的份儿,人是对自己有恩的,他又不是忘恩负义之徒。
再者,他也算看明白了,苏清欢的胳膊肘儿反正是彻底拐到湛江辞那里去了,他要是再不答应,估计又会重现当年他把白雾几带回去的情形,他如今60,又哪里再来个10几年跟苏清欢耗?
湛江辞靠在医院白色墙壁上面,头微微垂着,看着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群,鼻息间消毒水的味道浓重,耳朵里时不时传来一阵阵护士的催促声,恍惚间,她像是回到了湛奇还在的时候。
她那时候回国,湛奇已经住了医院的病房几个月了,要不是公司实在乱成了不像样,他是不会告诉她的。
她回来的那天是冬天,容城很少见地出了大太阳。她赶的最早的一次航班,风尘仆仆,来不及放行李,直接就到了医院。
她还记得,她拉着行李站在病房门口,湛奇听见门后传来声音,然后转身,阳光映照在他背面,他浑身被阴影笼罩,苍白俊秀的脸上露出一抹熟悉的笑:“阿辞。”
他瘦得过分,两颊都凹陷进去,脸色纸一样的白,偏生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睛亮得很。
湛江辞简直有些不敢相信那是自己记忆里的那个湛奇。
怪不得他不跟自己通视频,怪不得讲电话的时候老是咳嗽。他坐在轮椅上面,手伸向她,有些颤颤巍巍的,像是一根枯枝。
那是勉强还能下地行走的湛奇。到了后来,他只能躺在病床上,连说话都困难。
后来她整日忙着在公司里站稳地位,忙着处理一个个出了纰漏的项目,只有晚上下了班之后才有时间去看他,亦或者,她不太敢去看他。就像是这样,她的哥哥就还健健康康地活在某一个地方,他仍然高大,俊秀。
后来湛奇身体状况更加严重,只能凭借着机器活着,他偶尔睁开眼睛,向湛江辞眨眨眼,就像小时候那样,湛江辞却不再会像小时候那样笑,反而落下一滴滴眼泪。
再后来......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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