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约束和克制着自己的“长兄如父”是我未曾见过的。
我算是被她的第一个家庭成员接受了吗?
集团那边对我们的计算,应当有所察觉。凯文虽然心细,到底只是有一种摸不清形状的感觉,威胁我又不成,如今尚且蒙在鼓里;COO却不一样。
到底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佼佼者,COO尽管是个追求端正的人,该有的心思却一点儿也不少。他平日里掩藏得好,又不像凯文那般被大老板卡着脖子,真需要什么信息,仅仅是问一句话的事。然而如今局面,我们的博弈,已可称得上阳谋。
所谓阳谋,便是光明正大地行事,敌人也阻拦不得。
大股东都有哪些,这是放在明面上的,有心者一查便知,结合公司异动反过来推敲,自然会有所猜测。
这场庙算我已推演过不下数十次,由于事关重大,其中的数据细节我还不厌其烦地复算过五轮,实在是怕哪个马虎之下的低级错误让我们一步错步步错,最终沦落得满盘皆输。这些比例,公司的相关同事检查过无数遍,我耗费的这些不过是无用功。
要说有什么作用,大约就是求个心安吧。
此番豪赌毕竟是我拖大老板下水。按他本来的计划,创始人派系式微,新公司木已成舟,我作为钉子深深扎进去、从长计议,虽然说不上十全十美,但到底稳打稳扎,可行性方面有很高的保证;可如果我们押错了宝……
赢家通吃,这个道理没有变过。
进入舆论战将会使公司陷入极为艰难的运营挑战当中,这种局面,双方都会尽力避免。我在制定策略时已将集团壮士断腕、痛打落水狗的可能性考虑了进去,他们如果选择弃卒保车、试图置公司于死地,事情被闹大,必然严重影响公司的公众形象和股价,并非我杞人忧天。正因如此,赢面要牢牢掌握在我们手中,并且,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为了创造这种走向胜利必然的观感,为了使人信服、感到这样的未来是众望所归,博弈的关键全都系在了两个大股东身上。
第一个,不消说,是我们重点发力的隔壁巨头。
另一个……就是梁首席了。
只要他们中有任意一方选择站在集团那一边,短期来看,也许局面还称得上是陷入了僵持;长期而言,我们必败。
这就是打保卫战的艰难之处,城中死守,不得外援,退无可退。
只能打一仗,一仗须必胜。
谈何容易。
我曾隐晦提醒过乔瑟琳好几次,要注意梁衡与隔壁方面的接触。大老板虽然对他表示了极深的信任,但我与乔瑟琳位置不同,进行考虑、做出判断的立场必然是不一样的。我知道梁衡肯定与公司签订了若干有关竞业限制的条约,但作为那个甲方的主体究竟是谁——退一步说,当尘埃落定以后,去追责的这个甲方究竟是谁,一切还尚未可知。
梁衡会反水吗?
我久久苦思,仍得不出答案。
——我会反水吗?
在隔壁巨头与我司的洽谈会敲定后一周,我向潘德小姐说明了我的计划。不过,我的说明,重点并不在阳谋的部分,而在于后手,在于我的“阴谋”。潘德小姐看着我的眼神显得意味深长,而我已下定决心不去解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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