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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多少龃龉暂不说,总之,灾情中的百姓每日只能喝一碗稀到和水差不多的稀粥。

云韶叹气,把折子放下,她已派出人马星夜赶赴受灾地,现县吏举报属实,现实情况甚至要更加惨烈。

然而这张送上来的折子上,却写着旱灾已除,百姓无恙。

她气得咬笔杆,在奏折上奋笔疾书:“汝实王八!汝实混蛋!汝何不提头来见?”

先生临别前曾同她说过,对付宫家,要徐徐渐进,不可『操』之过急。这些年云韶多少明白先生的意思,一是宫党位高权重,压得太厉害,会让他们鱼死网破,祸国殃民。

二是,这些底端的官吏和宫党勾结,已经为一个密不可分固若金汤的团体,互相隐瞒、共同欺上瞒下,到头来送到皇帝上的,只是张天下太平无事的荒唐奏折。

这些年她一步步剪除宫党羽翼,但是有这么多鱼肉百姓的同党。若要肃清朝政,明年春日的春闱一定要顺利举行才,只有新的、年轻的血『液』注入大盛腐朽的官场中,这个已经颓颓透出死气的王朝,才有重新焕生机的可能。

她也不用,看着喜欢的人倒在自己的眼前。

云韶握紧朱笔,轻轻蹙起眉,眼眸中浮现薄薄水光,又想起了六年前那一天。

她从火场跑出,死里逃生,连夜奔赴盛京郊外的小院,想和先生一起离开,去哪里都好。

那一天她终于如愿以偿握住了先生的,空气中弥漫起初见时糖炒栗子的香气,先生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笑容如往常温柔。

一切都很好,美好得像是一场梦。

她想,从今以后,她就能够独占先生了。

是她一个人的、独属于她的……先生。

攥着笔的慢慢握紧,苍白的背能看见青紫的血管,笔尖因用力而微颤,在明黄帛纸上留下血渍般的点点殷红。

就像那天,葡萄藤架下点点的红。

她一生的梦魇。

一双突然搭在她的肩膀上,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陛下,怎么在发呆?”

云韶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睁眼时,脸上已带脉脉笑容。她回头朝微莺笑道:“在想一些政事,涵州旱灾严重,百姓受苦;北厥也在蠢蠢欲动,似乎要犯;春闱之事尚未有着落,新政一直受阻……”

不过,看到莺莺的一瞬间,什么样的烦忧都一扫而光。

云韶温柔笑着,“莺莺饿了吗?想吃什么,桂花酿?”

微莺摆摆,坐在皇帝的身边,垂眸看桌上的奏折。她刚才看皇帝表现有点异常就翻身起床,身上只披着外跑,雪白中衣裹出少女修长玲珑的线条。

云韶看得出神,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吸溜——”

微莺:……

云韶双颊泛粉,柔柔的笑,拽着微莺的领子,指慢慢往里移,“莺莺,春宵苦短日高起,何不快乐一下?”指被一把抓住,她并不意外,依旧笑着,另拿起了笔架上一支没蘸墨的『毛』笔,柔声道:“我看书上有个成语,一直不解其意,莺莺可愿指点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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