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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喻家,我去了红姨那儿。

门上了锁。

我有钥匙。

红姨的去向,我竟一无所知。

数月前我同你讲过的,关于红姨和喻正清的陈年往事是真的,那个孩子也是真的。

只是,那个孩子不是我。她在去到喻家的第二年就“病故”了。

反正那个孩子从未见过外人,我顶替她的身份后,也有好几年没见过外人。我们都只是工具而已。

她命薄。我的命很硬,我撑了下来。

红姨失去了孩子,在生活无望之际,喻正清领着我这个“孤儿”出现在她面前,给了她一点点生的盼头。

红姨和我,谁又比谁命苦呢?所以红姨,成了我名义上相依为命过的“母亲”。

我在红姨家住了两天,没有等到红姨。街坊邻居只称她搬走了,没人知道搬去了哪里。

那两天,我时常坐在河边看天上的云彩。每每身后有车轮滚过的声音,我都会回头看很久,直到声音消失,直到车子消失。

我想念你骑车载我去交保护费那日的雨后清凉,想念轻拂鬓发的秋风,想念那辆你买来的丢失了的自行车……

最想念的,是你。

我忍着思念的痛,不去关心你的下落。其实我本来,也没脸再见你。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我一直在思考,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卡恩,是陷害你身败名裂、流离失所的罪魁祸首之一,他该死。

于是,我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接近卡恩。

旅馆的房间里,卡恩的一言一行对我都是羞辱。我一个弱女子,想要全身而退,难如登天。

我不能弄脏自己,我的身体是你的。所以摆在眼前的路,只有一条。

可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窗外?为什么要让你听见卡恩的淫词?

阿镜。你恨透我了对不对?

活着,比死更痛苦。这句话,我深刻领悟到了。

我赌上命,把木簪刺进卡恩的肩。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命丧当场时,你回来了,我的大英雄回来了。

你拉着我的手,让卡恩死在了我的手里。我抖得很厉害,我不是怕血,也不是怕杀人,我是怕你看我的眼神。

那本该明亮清澈的眸子,那本该柔情蜜意的目光,里面全是冰凉的恨意。

还有那支木簪,在老城区的夜里,我用小刀在上面刻下了“镜”字。那是我珍爱的,你的名。

木簪被遗弃在了卡恩的脖子上。我怎会不懂呢?被你遗弃的不是簪子,是对我的情。

枪林弹雨中,戮帮的好几个弟兄死了,我最熟悉的柏杨也死了。

他们都因我而死。

被你拉着赤脚跑了一路,我的脚鲜血淋漓痛到麻木,但更麻木的,是心。

我也没资格喊痛,因为我,罪该万死。

阿镜,你骂我打我舍弃我都是应该的。但你还是背起了我。

地下室比红姨家的小屋更小更窄更暗,门边躺着老鼠和蟑螂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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