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寻香脸上气极,手里动作却仍在差遣下人准备果脯茶水,她揉了揉手腕,又卸了鬓间两根摇晃不停的步摇,攥着往桌上一搁,气势十足地道:“萧宗主,俞中素的事,你做得不地道罢?”
萧放刀也不与她客气,坐在圈椅上闲闲答道:“西雍那些事,你也听说了?”
“你怕我知道么?当年我可是花重金才能从绝情宗‘赎身’,他没还武功,凭什么也能脱身?”她柳眉倒竖,甚是不满,“你这两面做派,如何能服众?”
“你怎知他不曾付出代价?”
阮寻香一顿,皱眉道:“你是说他帮你……难道他受伤了?”
许垂露心觉奇怪,阮寻香气的是两人离宗所付代价不等,自己“亏了”,而不是气这两人的隐瞒么?而且她言辞虽然激烈,话中却对俞中素有明显的关切之意。
萧放刀置茶自饮:“没有。”
阮寻香面色稍缓。
茗香漫溢,萧放刀抬眼瞥她:“你愁的不是这个,有什么事,何妨直言。”
这是还能继续谈的意思。阮寻香挥袖屏退侍从,坐在了萧放刀对面,本欲开口,又看了眼许垂露,稍显犹豫。
“说罢。”萧放刀确认道。
“那我就直说了,放刀,你们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我没法跟下面的人交代。”她盯着攒盘上红艳的樱桃,“两家的生意是由我二人牵头合作的,我能信他,是有那一层恩义在,他在江湖行走,也需要有侠名傍身。如今他欺瞒了这么重要的事,旁人都道我会厌憎此人,再不往来,但我没反应,下头的人琢磨不透我的心思,不知该以什么态度应对横雨镖局,活儿虽还是按部就班地做,心里却谨慎疏远起来。”
“他们要你表态?”
“是,可俞中素迟迟不归,我在这边能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信他’么?啐,我只是他的朋友,又不是他养在赤松的小媳妇,这样说了,只会叫人不齿。”
阮寻香颊飞红云,是恼非羞。
许垂露若有所悟。
传闻里,两人结缘便是因为俞中素为护送阮寻香离开自请离宗,被萧放刀废去武功,令阮寻香感佩不已,如今他在敛意现身,暴露武功,这于绝情宗而言是仗义相助,但在阮寻香这边的人看来……他完全成了靠卖惨骗取自家掌柜信任的伪君子,阮寻香这几年是白白受了蒙蔽,岂能这样轻轻揭过?
委实有些麻烦。
许垂露正在忧心,萧放刀却径自开口:“不如顺水推舟,你们直接成亲。”
“你——”阮寻香不敢相信这竟是萧放刀的提议,不由拂袖怒道,“谁要嫁给他!”
萧放刀抬眼道:“是你说要与他合作,但如今朋友这个身份不够用,就只好换一个了,‘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这不是最稳固的同盟么?反正你们各自也无意,私下如何外人管不着,你只需用好这个名头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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