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一的心愿,便是能借着医术,让母妃减轻一些痛苦,活得更好一些。
除此以外,别他求。
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没有什么道理和情面可讲。
母妃出事之后,他因伤心过度也旧疾复发,但他的父皇却几乎没有来看望过。
就连直面母妃的死因时,父皇也因为重视杨赢而犹豫不决,不肯为母妃报仇。
若不是初初的一席话歪打正着,只怕父皇不会那么干脆利落地惩戒全妃和杨赢。
杨谦之那时方知,原来这世间是没有什么公道可言的。
父皇的决策,不过都是权衡利弊之后的选择。
他想保杨赢,是不想四皇弟一人独大;
他将杨赢打入大牢,是因为他有不臣之心;
后来将杨赢放出来,也是为了制衡四弟。
自始至终,父皇从没有把他这个儿子放在心上过,因为他对大局关痛痒,所以永远被排在所有人的后面。
此刻,杨昭一言不发地陪着杨谦之,走了一段又一段宫道。
杨谦之收起思绪,低声道:“太医差不多到了,四弟快回太极宫吧。”
杨昭沉默地点了点头,今夜想必是一夜眠了。
杨谦之忽然又道:“四弟。”
杨昭回头看他。
杨谦之笑了笑,道:“有空的话,去看看惠妃娘娘吧。”
虽然他知道杨昭与惠妃不睦,但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后悔与痛苦,他不想杨昭也尝一遍。
杨昭眸色微顿,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说罢,他凝视杨谦之一眼:“二皇兄,节哀。”
杨谦之苍凉笑了下,转身离去。
他禹禹独行在宫道之上,深一脚,浅一脚,不知道走了多久。
在此前的十几年里,母妃是他活着的意义,母妃去世之后,为母妃报仇就是他的精神支柱。
如今父皇倒下了,杨赢束手就擒,他心中的不平终于得以纾解。
但以后的日子,他又何以为继呢?
这一段宫道格外幽暗,杨谦之心绪起伏,恍恍惚惚地走着。
忽然,前面出现些许光亮。
一盏小巧的灯笼,徐徐进入他的视野之中。
春意还未完全散去,到了半夜还是有些凉意。
塔莉公主身着单薄春衫,不住地搓着手,棕色的卷发梳成靓丽的发辫,上面镶嵌着各色各样的宝石。
她一双深棕色的眸子,如小鹿一般,满含秋水地眺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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