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叁十一天天逼近,板根去镇上打年货被林老爷拖去家里喝酒,一直喝到傍晚由陈伯搀扶着回来。梁母留他吃晚饭,他摆摆手说半夜还要去接未过门的大少奶奶。里屋的诗瑶把这话听得真真切切,心想,他敢这么叫,是林伯伯同意了这门亲事了;木已成舟,生铁已铸成钢,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一夜无眠,直至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才有些困意,便沉沉地睡去。
醒来时,家里来了客人,梁母来睡房抓糖果栗子,见诗瑶坐在床上发呆,笑道:“林家那“魔王”来了,你去不去见他。”
“他来做什么?”诗瑶打着哈欠问。
“你答应人家送干栗子去,等着好几天也不见你人影,所以亲自来拿。”
“有这回事?”
“这么说,你是不想见了?”
“不想见,快打发他走,我要洗脸吃饭了。”诗瑶打心底厌恶他,若见了只怕要惹出事端徒增烦恼,索性不见。
梁母没再说什么,给了坐在堂屋里的雪峰一袋干栗子,没见诗瑶出来,他不甘心地朝里屋瞄了几眼,磨蹭一会到了中午不得不走了。
“这样一个公子哥,还有自己上门讨东西的,说出去遭人笑话。”梁母将半斤肥肉剁得砰砰响。
“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关于雪峰的任何事,她照例是直接忽略。
“快了快了,刚烧的水,趁热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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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尾这几天,板根也不出门,一家人围着火堆说玩笑话开心,未烧透的松炭噼噼啪啪作响,与诗瑶那天在林家听到的鞭炮声有些相似,外面下起了大雪,她趴在窗台上看雪,不多时天地间茫茫一片,云层的光线折射到雪地上,晃得人睁不开眼。再定睛一看,雪地里多了叁条人影,两个高的,一个矮的,正朝她家走来,忙叫爹爹看。
板根起身看了一眼对梁母道:“快去开门,林老爷两个儿子儿媳妇来了。”
梁母穿了鞋子开门去了,板根洗了手在桌上摆茶果,迎了叁人来火边坐下,玉莹见到了诗瑶心情大好,问她最近过得怎样,诗瑶点点头,招呼小两口吃果子。
“你只叫哥哥吃,我就不是客人么?”雪峰道。
大家都不敢接话,只陪着笑脸,只当是小魔王的颠劲又发作了。
偏偏诗瑶不怕,也许是厌恶到了极点,忍不住反驳道:“果子放在这里,你自己剥了吃,难道要我们喂你不成?”
板根连连朝女儿使眼色,雪峰挑了一颗没开嘴的板栗递给她,狡黠地笑:“你剥了我吃。”
诗瑶不接,推开凳子去里屋了。
雪平见此不免又数落起弟弟:“是你和玉莹撮使着要来,来了又要惹诗瑶妹妹生气,何苦?让叔叔婶婶为难。”
“我这是抬举她,镇上多少姑娘想给我剥栗子,都没有机会!”雪峰完全不顾及面露难色的梁家夫妇。
“你。”雪平气得语塞,扯着他的胳膊要走被板根拦下来:“再坐会,二少爷说得没错,是我家小女不懂事,我去叫她给二少爷赔罪。”
“不必了,看见她就烦。”雪峰故意说得很大声,好让屋里的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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