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为定。”
“若是将来反悔呢?”
“二姐的性命捏在手里,难道二爷还不信我么?我若是反悔,任凭发落。”
廖海平听闻此言,方才卸了力,松开按在她肩上的手。
姜素莹一朝得空,急忙下了车,头也不回的往家里跑去。皮鞋踩过小楼前丰沛的草坪,淋上一身雨水也顾不得,一口气冲进门厅才停住。
大门在身后“咣当”一声合上,她背靠门板往下出溜,一屁股坐到大理石砖面上,疯狂喘起气来。
乳母见她这副狼狈模样,不禁大惊失措:“不是和张公子一起出去的么?恁的成了落汤鸡了!”
姜素莹摆了摆手,一句话也说不出。
半晌她喘匀了气,在乳母的搀扶下起身上楼。水滴子顺着发梢往下淌,直到裹进被里,才终于暖和起来。
窗外依旧电闪雷鸣,倾盆如注,几乎要把卧室的玻璃窗子砸碎了。
“楼下的马车走了没有?”姜素莹端起盛满热姜汤的瓷碗,哑声问。
乳母撂下给她擦头发的汗巾,探头往露台上看去:“走了。三小姐您这是遇见什么事了?”
姜素莹把碗里的姜汤一饮而尽,鼻尖蹿出一两颗汗珠,咬牙道:“没什么。”
***
载着廖海平的车继续往城外驶去,小半个时辰后,停在一处高门大院前。
院子还是老制式,屋檐高耸,回廊上工笔描绘成排的缠枝纹,枝枝蔓蔓绞着,分不开似的。
眼下这时节,有钱人都爱往五大道扎堆儿,城郊不少四合院都日益荒废了。廖海平却没挪动过地方,自打搬来天津卫,他就一直住在这里。
这处宅子安稳,离海河不远。不仅夜里清净,早起还能听见鸟鸣。叽叽喳喳的黄白雀儿在河边的树梢上翻腾,热闹又欢欣。
廖海平喜欢听鸟叫声,这让他想起京师。
旗人爱养八哥,小时候祖宅里少不了这些。酸枝木笼子里框住一只红嘴子,一见着他就叫起来:“小二爷吉祥,来年高升中举呐!”
后来宫里变了,老人们不安生,慌张往外逃。值钱的家伙事都没带全乎,更别提一只八哥。京师改名叫做顺天府,临了成了北平。紫禁城里那位都没了,往后还有什么事是能作准的呢。
用不成器的廖五的话说:“二哥,过去的事就莫要再提啦。”
廖海平撩起长衫,下了车,抬步往堂内行去。老孙一路举着油纸伞在他身后跟着:“二爷,地上滑,您慢点。”
院里到了点灯的时候,烛台亮起,照的四下光明。
二爷有自己的讲究,晚饭吃的清淡。一碗粥,一碟粘豆饽饽,三样盒子菜。饭后沐浴更衣,去书斋读书,临到亥时就寝,每日如此。这几年他虽然干起实业,但有些习惯埋在骨子里,改不了了。
一餐饭毕,老孙伺候廖海平用茶漱口,把灯掌上。在退出书斋前又问道:“二爷,姜姑娘那边还用继续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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