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皮箱夹层里放着的钞票。
姜素莹默默盘点了一番,加上才挣下的稿费,满打满最后凑出八百多元。这薄薄的一小叠,就是未来几个月她的全部身家了。
姑母留下的地契和银票,早三年前就委托给父亲保管了。姜素莹心性浅,只觉得一家人不分你我,压根没想过会出这样的变故,如今这笔款子是铁定要不回来了。
但好在只要人是自由的,有手有脚,就能赚钱。
姜素莹重又把钞票数了一遍,这次分成了两半。一半卷成一小卷,放在手帕里包好,歪七扭八的缝在旗袍内衬里——她是不大会做针线的,但人在危机面前,大抵会被激发出一些潜能。横竖丑也丑在里面,旁人也看不见。
而另一半被她放在了枕头下面,那是姜素莹留给乳母的钱。乳母明天下午打扫的时候,一定会发现。
这个家是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每个人算盘打得噼啪响,各有各的嘴脸。此番若是能成功离开天津,姜素莹最放不下的人就是乳母。只是眼下她自身难保,只能留下些钱给乳母,多少是个偿还。
好一通忙活过后,姜素莹脱下睡裙,换好夹着钞票的旗袍,合衣躺下。
然后她开始等。
等待天亮。
这一晚是怎么熬过来的,姜素莹自己也说不清。
大约是合眼迷糊上一阵,便梦见有人追她,于是急慌慌睁眼,后背是一层黏腻的冷汗。
屋子里没有钟摆,她却依稀能听见时针咔嚓作响走动的声音。每一下都像是打在心上,让人惶恐不安。
许久之后,天终于亮了。
起初只是翻出一条浅显的鱼肚白,紧接着红彤彤的太阳从地平线上猛地跳出来,活灵活现的洒满整个露台。
渐渐地,门外隐约响起下人们走动的脚步声。
“早起的粥热好没?老爷要吃小菜。”这是在准备早饭了,应该快要七点。
姜素莹估算好时间,深吸一口气,从床上爬了起来。一夜没怎么合眼,她脸上的颜色不大好看。简单洗漱过后,狠狠敷上几层粉,才敲响了房门。
“三小姐,怎么了?”外面有人应声。
“我要去见廖二爷。”
有了头一次去城郊厂房的经历,姜素莹是获得了一些信任的。
房门很快被打开,管事的笑道:“三小姐怎么这就想开了?现下还早,先把饭用了再走也不迟。”
“我要赶着去给二爷赔罪。”姜素莹说得坦荡,露出一个笑模样,“宜早不宜晚。”
管家原本有些犹豫,但见姜素莹一脸理直气壮,反倒不敢拦了:小两口吵架,最忌讳外人掺和,万一真得罪了谁,这事可就不美了。
于是他退了一步,招呼起马夫套车。
一切顺利到不可思议。
姜素莹心脏砰砰作响,却还要假意自然,下楼时差点同手同脚,把自己绊上一跤。还好管家走在前面,没顾得上回头,这才没漏了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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