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女医一走,中庭内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时锦拉着顾云深泡茶,听他讲茶经、叙茶道,很是怡然自得。
等了大半个时辰,陈师傅依旧没有过来。饶是泡茶素来有让人凝神静气的功效,此时也没办法让顾云深定下心来。
他不时张望着来处,连茶水即将没过杯沿都没发现。
时锦拖着下颌看了片刻,伸手推了下他的手背。
顾云深回过神来,谦然道:“方才走神了,阿沅想说什么?”
时锦朝着水杯的位置觑了眼:“茶水斟多了。”
顾云深循着她的视线一看,正看到水面堪堪与杯沿平齐,再多一分,就要溢出。他忙提起茶壶放好。
不消解释,时锦也能明白顾云深在想些什么。
她腿伤多年,虽然薛女医说陈师傅或可助她痊愈,可毕竟陈师傅本人并未亲自诊治过,究竟能否重新站起来,还是两说。
离陈师傅到来的时间愈近,他心中的紧张就愈甚。
时锦自然也有些忐忑,可三年来,历经失望之后,已然看开许多。尽管薛女医说得言之凿凿,她还是没抱太大希望。
可顾云深毕竟不同。他一心想治好她的伤,如今能诊治的人就在眼前,心中的期许和忐忑必然远胜于她。
时锦想了下,问他:“假如陈师傅说,我的腿没办法医治,你会很失望吗?”
沉默片刻,顾云深坦诚道:“自然。”
饶是已然有了心理准备,时锦还是忍不住轻叹一声,露出几分怏怏不乐。
顾云深眼神一暖,道:“我一直想着陈师傅能妙手回春,让阿沅重新站起来。若非如此,失望是人之常情,阿沅不必介怀。”
见时锦的神色没有好转,顾云深续道,“若是陈师傅无法,咱们再去寻别的大夫便是,不妨事的。”
时锦乜他一眼,故意问:“那若是所有的大夫都说我这腿没有治愈的希望了呢?”
顾云深望着她,沉默许久。
时锦直勾勾地回视过去,大有一定要个答案的架势。
半晌,顾云深温声道:“医治腿伤并非是一朝一夕之事,我们尽人事。不论能不能痊愈,总归我会一直陪着阿沅。”
似是没料到顾云深会是这个答案,时锦不由怔了下。
她知道顾云深对她腿伤的在意,也知道顾云深一直想要让她重新站起来。她本以为,若是她不能重新站起,顾云深终其一生,都会困在她腿伤的阴影里不能脱身。
没成想,顾云深居然想得这么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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