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间,眼前的身影与梦境重合,他仿佛看到她站在咫尺之遥却永远无法触及的位置,旋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他徒劳地伸出手,却只抓住她的一片衣角。
缥缈白雾升腾而起,转瞬将她单薄的背影吞没。
他心中一紧,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由动了动。
“……”荣昌王世子如临大敌,飞快地思考着阻止他在光天化日之下抢人的对策。
“殿下想必是认错了。”时缨避重就轻,委婉道,“臣女幼时被寄养在杭州,七岁进京,直到景初元年才有幸得陛下恩准,随家父及家母入宫赴宴。”
言外之意,那时候已经不在长安,断无可能见到她。
此处人多眼杂,他总不至于挑明浴佛节的事。
更何况,今日她带的是青榆而非丹桂,他没有任何证据。
泠然嗓音传入耳中,幻觉顷刻间烟消云散。
慕濯回过神,只见时缨微微垂着眼帘,纤长睫毛遮去眸中的一切情绪,她的态度不卑不亢,虽未直言他当年被放逐灵州,但字里行间却都在打机锋。
她掩饰得极好,似乎确实对那天的相遇一无所知,换做旁人,或许当真会怀疑是自己看走了眼。
他正待说些什么,突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英国公幼子曲五郎闻讯匆匆而来,见礼道:“岐王殿下大驾光临,鄙府蓬荜生辉,有失远迎还望见谅,殿下与世子这边请。”
“有劳。”慕濯略一颔首,视线不经意掠过时缨的手背,就见衣袖半遮,露出一角疑似纱布包扎的痕迹。他的目光停顿了一瞬,随曲五郎离开。
他们走后,时缨如释重负,也和曲明微去往曲夫人所在的院落。
一路上,她心中浮现种种猜测,岐王当日的作为和方才所言绝非巧合,但他何必在她一个远离朝堂的闺阁女子身上浪费功夫?
纵然她与他立场有差,却也无法否认他的才干,以未至弱冠的年纪临危受命、统领十万朔方军收复失地的人,怎会做出这种毫无意义之事。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提高警惕,尽量对他避而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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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五郎将慕濯和荣昌王世子引至一间宽敞的堂屋,派人去请英国公。
趁他与家仆交谈之际,荣昌王世子压低声音道:“曲公子来得可真是时候,他再晚一步,你是不是就要对时三娘说你曾经在杭州见过她?”
时三娘摆明了不会承认浴佛节的一面之缘,但他看岐王殿下的架势,显然不像要就此打住。
慕濯原本想说的并非这个,听闻此言,却也没有否认。
杭州……正是他与时缨的初见之地。
彼时他万念俱灰,她犹如一道天光驱散长夜,成为他此生再也无法割舍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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