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前半句话给了他无限希望,后半句又将他打入地狱,薄行简缓缓站起身来,最后的一点希望破灭后,他心如死灰,目光冷戾,直接过去把桌子推翻,玻璃的杯子和瓷花瓶碎了一地,叮叮当当的破碎声俨然如乐曲。
护士们都在惊呼,急赶着要上前阻止,却被殷顾拦住,她淡淡说道:“他力气壮得跟牛似的,你们能拦住?等一会儿吧,等他闹够了,筋疲力尽,你们再带他走。”
于是更大的破碎声传来,电视,冰箱,洗衣机,烤箱,铲子,锅具,筷子,鞋架,能砸得砸,能掰得掰,能摔得摔,能砍得砍,薄行简并非没有脾气,相反,他脾气大得很,从小便生活骄奢,就连严厉至极的父亲,他都敢对着干,不闹他个天翻地覆不罢休。
五年前和殷顾交往的时候,他没把她放在心上,自然可以心无波澜,随意的戏耍,但如今他已经真真切切的爱上了她,于是从未有过的激烈感情在他心中碰撞,让他有了顾虑,有了心疼,有了无限的悲凉与不甘。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会拿殷顾撒气,他把气通通都发泄在她的家具上,昨天他还小心翼翼的擦拭它们,今天却要将它们通通毁掉。
脚上的鲜血逐渐漫出来,他又把新的玻璃渣狠狠踩入皮肉,在地板上交错纵横,留下一个又一个斑驳血脚印子,像无数饿鬼同时在游行,他的手上也有血,不知道从哪里流出来的,也都在各种物体的表面留下一个个血手印子。
破坏到最后,望着这满目狼藉,像刚遭过贼的屋子,薄行简一瞬间又有些茫然,脱力的半坐在地上,他环顾四周,忽然明白过来,他所做的这一切原来都是想要在殷顾的生活中留下一点自己的痕迹,不过以他目前的能力范围,能做到的却仅限于此。
何其可悲,他是一个无限身家的成功企业家,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富二代,是一个稍微碰碰嘴皮子,就能改变很多事情的人,是被各种人簇拥着,捧在中间的天之骄子,但在面前的这个女人面前,他却一文不值,只是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躺在担架上的时候,他的血已经滴滴答答从脚底留了下来,白绷带上染满了红色,他惨白着一张脸,费力的转过头去,却始终没有看到殷顾的身影,在他被抬出房门的那一刻,她早将房门紧紧的关闭了。
墨绿色的防盗门晃了几晃,然后逐渐分裂出了无数个,眼前模模糊糊的阴影重叠,他的视线逐渐模糊起来,继而失去意识。
…
救护车的鸣笛声远去时,殷顾正站在自家客厅中央,面无表情的打量着面前的惨烈场景,四处都是破破烂烂,床断了,沙发也被掀翻了,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她提起裙摆,小心翼翼走到厨房,从倒地的冰箱里掏出一包冷牛奶,插上吸管喝了几口,坐在了向阳面房间的露台上。
刚刚医护人员其实是要她陪同前往的,但殷顾拒绝了,她只是垫付了救护车的出车费,还有一部分预先的医疗费,而后才说:“等一会儿就会有人赶来的,担架上这人名叫薄行简,是OCR集团的总裁,不会没人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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