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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骛清不再逗留,背对栅栏,走向租界深处:“车在哪里?”

她指右侧路口,刚才的逢场作戏让她不自然了两分钟。但很快她就自我开解,只当是老同学之间的交流,新时代了,碰上格外热情的同学,如此拥抱也有可能……

他始终没回头看。她留意到,租界外的汽车灯光还在,他的部下们想必担心他,不愿离开。“我没想让你过来,”她以为来得会是接电话的男人,“你现在太特殊了,独自一个人在租界,没人能保护你。”

他倒不是很在意这个。

老头子们留他在这里,是想封他父亲的口,如果他死了,不止没了牵制的东西,还结下了生死大仇,不合算,所以必然会想办法保护他。而那些藏在暗处,想借此机会让他客死异乡的魑魅魍魉,应该来不及闻着血味追过来,毕竟此刻,想出入法租界难如登天。

“别人来,未必能解决你的困境,”他告诉她,“我来,最方便。”

“一个谢骛清就是一个团?”因为他冒险而来,她心里待他更亲近了,不觉开起玩笑。

谢骛清摇摇头,侧过头,看着她的眼睛说:“至少值一个师。”

她被引得笑了。

他言归正转:“先找住处。”

谢骛清同她并肩而行,始终保持着一人距离,用礼貌划清了距离。

茂叔等得焦急,见她带着谢骛清出现,难免惊讶。何未轻声说:“今夜没人能出去,我们需找一家饭店住。”

茂叔领会,为他们打开轿车门。

何未同他坐进车里,隔开了外头的严寒和租界口窥视的目光,她放松了,关心他的胳膊:“你这伤怎么来的,严重吗?”不是见佳人吗?何至于伤到。

“小皮肉伤,一个意外。”

他简单说,无意多谈。

“去法租界最好的饭店,”车刚启动,谢骛清就对前面茂叔说,“务必定一个情侣房。”

茂叔方向盘险些没握住,但还是很快领会了意思,顺便从后视镜仔仔细细看了一眼未来姑爷的这个有名的谢家独子老同学……

茂叔虽因为货物的特殊,不便动用太多人脉关系出租界,但找个饭店还是极方便的。

他们只开了同楼层的两间房,一间给她和谢骛清,另一间则住着两箱货物和全部跟随而来的何家人。大家一夜不睡不重要,人不能分散开,避免人或货物有事。

法国人的酒店内装潢,远比英租界的浪漫。

满室贴着金浮雕的家具,墙角有鎏金座钟,抬头是水晶吊灯,窗帘也是暗金色。窗帘下坠着长长的绳穗,如同被人洒在地毯上……更别说那张看上去就能睡四个人的柔软大床了。

窗边的墙角,有一个深紫色的丝绒沙发,单人的,沙发背上以金线绣成了一朵绽放到极致的玫瑰。谢骛清仿佛看中了这个沙发,从进门就坐定,再不去别处。

一为避嫌,二不想离太近,让她察觉身体的热度。这一次似乎烧得格外凶狠,酸痛从骨头缝里蔓延开,不过,有伤口的疼压制着,还算好。刚被去了不少腐肉,正疼得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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