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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骛清放下酒瓶,再次打断他:“家父提着脑袋许多年,我就算不说出自己的立场,所有人都已默认。而你,老赵,你不必对我说任何话。”

他端起杯子,碰了下赵予诚的酒杯,一饮而尽。

“我最近见了许多人,哪个派系的都有。你回去只管说我不给你面子,无法以旧情拉拢我即可,”谢骛清轻叹口气,随即郑重、低声道,“保重。”

***

她送白谨行离京那天,谢骛清没出现。

这是预先说好的。

那两日租界被封了不少贵人,抓了重要人物,大小冲突,明着暗着有几十起,还有商铺起火。凌晨的租界北口发生那几分钟的事,就像疾风暴雨中的一滴,不值一提。

从头至尾,谢骛清那场戏就是做给老头子们看的,唯一担心突显出何未。不过他从入京就莺莺燕燕环绕,隔三差五惊心动魄一场,自觉问题不大。但那天一回利顺德,谢骛清父亲的电报就到了,大骂他们想联姻是痴心妄想。他从电报中嗅到不寻常,怕自己已成了人家点名的乘龙快婿,那昨夜发生的就很不是时候了,何未成了正当下、他谢骛清爱得正兴起的那个,不就成了最醒目的联姻绊脚石?

虽只是一封电报,谨慎如谢骛清还是提醒白谨行,须尽快将局面扭转回来。言下之意——无论他们是否决定要结婚,都先把这场戏唱完。

于是在天津,谢骛清和白谨行你方唱罢我登场地追求何二小姐,谢骛清被判出了局。自此,何二小姐成了谢骛清的前缘,全身而退。

……

眼下么,正是何未和白谨行依依惜别的戏。

“那天的小姐已闹过一出,”她把自己一方手帕叠成小方块,塞到白谨行的西装口袋里,“我倒不显得多要紧。”

“那位小姐我没见过,想来是清哥早年的……他不爱说自己的事,尤其这方面,”白谨行回说,“也不止这方面,他是个喜好兵行诡招的人,自来不和人说想法,连对亲人都几句真几句假的。不过他想将你尽快摘干净,确是真心。”

白谨行以为她在做戏,拿出手帕想看,被何未按了回去。

何未轻声说:“柏林的康德大街算条华人街,这你肯定晓得。有位长辈在那边有几间公寓,我为你先租了一间。留学是条艰苦的路,出去常被人看低欺负。我和伯伯聊过,他让你租他的地方,能有个照应。”

白谨行只觉被个小姑娘如此费心照顾,十分不妥,想拒绝。

“拿着吧,”她说,“前些日子,有人被国内注销了护照,立时就被德国驱逐出境了。这个伯伯是我哥哥的恩师,外交资源多,关键时候能帮你。”

白谨行几番推辞,何未最后让他留着这个,关键时刻求助用,这才说服他收下。这是两人的第三面,在前门楼子的火车站告了别。

送完人,她去了头等候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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