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娘有条不紊地一一吩咐下去,原本乱作一团的众人都开始井然有序地忙活起来。
牵着她的那只大掌力道重了重,姝娘抬眸便看见沈重樾略有些苍白的脸色,屋内的几个人里,沈重樾看似是最镇定的, 可只有姝娘知道,他的手冷得同冰一样, 心下比谁都紧张害怕。
若说怕,姝娘也怕, 可现下这局面, 若是连她都慌得大喊大叫,可真就乱得不可收拾了。
贺严是在一个时辰后,下了朝匆匆赶来的。
他连朝服都来不及换, 一入将军府,便快步进了青山苑。
“师父......”
姝娘额上泛着冷汗,见到他,低低地唤了一声。
贺严颔首,在榻前坐下,替姝娘把了脉后,又问一旁的稳婆:“如何了?”
稳婆答:“这催产汤已喝下去了,方才开始疼,还需几个时辰呢。”
贺严闻言,神色平静地看向姝娘,“脉象倒还算稳定,午膳想吃些什么?”
一旁的春桃听到这话却不淡定了,她带着哭腔道:“姝娘姐姐都疼成这样了,你怎还有心情问这个呢!”
“小丫头懂什么,她离真正开始生孩子还早着呢,这会儿不多吃一点,待会儿可真就没气力了。”贺严不待姝娘回答,径直对风荷吩咐道,“命厨房将参鸡汤炖上,再煮几个鸡蛋。”
“是。”风荷应声退下。
姝娘抬手拉了拉贺严的衣袂,却是抿着唇,直勾勾地看着他不说话,贺严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不敢说罢了。
俗话说这生孩子就是“儿奔生,娘奔死”,等同于闯一遭鬼门关。多少妇人折在上头再也没能醒过来,姝娘作为大夫再清楚不过。
贺严向来不是会安慰人的性子,也从没说过安慰人的话,可此时见姝娘咬着唇,痛得直冒冷汗也没吭一声,不可能不心疼。
他笨拙地牵起姝娘的手拍了拍,语气轻松道:“怕什么,你师父在呢,以我的医术,能出什么事儿。”
听了这话,姝娘的眼泪从眼眶里滚出来,她抽了抽鼻子,许久,从喉间发出一个几不可闻的“嗯”字。
到了午时前后,厨房将炖好的鸡汤送了来,可姝娘已然疼得吃不下了,连试图去拿汤匙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沈重樾将姝娘半抱起来,一勺一勺喂给她,才勉强吃下了半碗。
姝娘倚在沈重樾胸前,只觉疼痛如潮水一般一阵阵涌上来,坚强如姝娘也忍不住哭出了声,“将军,好疼……”
沈重樾放下汤碗,沉眸看向稳婆,言语中透着几分焦急而生的愠怒:“还不能生吗?”
“这……不是老身不让夫人生,实在还差些时候啊!”稳婆也很无奈,她已检查了好几回了,可过了近三个时辰,也才开了约摸五指,这速度都已算是快的了,稳婆劝道,“夫人再忍忍,就快了。这女人生孩子啊,都是这么过来的,待孩子生下来了,这些痛便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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