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舍得让你伤心。”沈重樾抬手用指腹轻轻抹掉姝娘的眼泪,耐心解释道,“战场上生死难定,朝堂上更是波云诡谲,若我死了,难保没有有心之人扭曲事实,强加罪责于我,到时只怕会连累你和孩子们,但只要有这封和离书在,想必长宁王定能想到办法帮助你们脱身。”
姝娘抽泣的动作一滞,惊诧地看着沈重樾。在豫城的这段日子,流言有多可怕,姝娘不是没见过,沈重樾通敌叛国的罪名张口便来,若他真战死沙场,到时死无对证,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她没想到,沈重樾写下这封和离书时,还有这般周全和长远的考虑。就算是身陷绝望,他也在想着如何让她和孩子们平安地活下去。
“可还生气?”沈重樾贴在她耳畔问。
见姝娘摇了摇头,沈重樾倏然沉声道:“但我的气还未消!”
他将姝娘微微拉开,令姝娘直视着他,神色认真道:“你分明知道豫城是何状况,为何要来?你难道忘了我们还有孩子,若你也出了事,他们该如何是好,你可知云舟同我说你在城里时,我……”
声音戛然而止,沈重樾顿了顿,旋即深呼了一口气,平复自己愈渐激动的情绪。
战后,听唐云舟吞吞吐吐地告诉他,姝娘此刻就在城中时,他浑身的血液一瞬间冷了下去,各种可怕的猜想在他脑海中穿过,最后变得一片空白,他不知道,不知道若姝娘出事了,他该怎么办。
从前的沈重樾连死都不怕,但现在的沈重樾有了旁人碰不得的软肋和底线,那便是姝娘,他容不得她有任何闪失。
“我们是夫妻,我们是夫妻不是嘛。”姝娘直直凝视着他道,“将军想要保护我,可我亦想帮助将军,什么都好,我做不到,做不到只能无奈地坐等着你的消息。”
沈重樾望着姝娘异常坚定的眸光,心下一动,他始终想将姝娘永远庇护在他的臂弯之下,不受风雨吹打,可他也知道姝娘不是莬丝花,没有那般柔弱怯懦,远比他想的更加坚韧果敢。
此番若没有她,沈重樾不知道城中的疫疾何时会消,与夏军的鏖战还要拖上多久。
“抱歉,不该对你生气。”他抚上姝娘消瘦了许多的面颊,柔声道,“姝娘,这段日子,多谢你了……”
听得这话,姝娘终是忍不住鼻尖一酸,回想起这几个月来经历过的恐惧与绝望,她埋在沈重樾怀里,嗅着那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气息,放声大哭起来。
在沈重樾面前,因着依赖,她总是能展露自己最柔软和胆怯的一面。
哭罢,她伏在他肩头哽咽道:“将军,我好想敏言和敏瑜……”
沈重樾抚着她单薄的背脊,“待捷报传回京城,很快,我们便能回去了。”
他搂着姝娘的力道紧了紧,垂首,不知想到什么,眸色却晦暗了几分。
待回了京城,一些拖了许久往事,似乎也该痛痛快快做个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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