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页(1 / 2)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这一夜好长啊!剧痛一阵一阵地袭来。韩嘉以为,要在苦痛里呆一辈子了,可是,早晨的太阳依旧无忧无虑地升起……

接下来的三天,韩嘉被人推来推去,在

医院里到处跑,又是测心电图,又是验血,又是拍片……一大堆的事,都是为手术做准备。

连日来,耳中“疼啊———疼啊———”的呻吟声叫得爸爸妈妈心都碎了,可是韩嘉却如此平静,一点也不像其他病人那样心烦意乱闹情绪。可他还只是个18岁的孩子啊!

第四天,伤口发炎,韩嘉开始发烧。以后,就是无穷无尽地打点滴。左手、右手;右手、左手……不停地轮换着打。实习的小护士,没有经验,不能一下就戳得准,总要反复两次、三次……韩嘉的手背都快戳烂了,一点一点的尽是针孔。

最痛苦的是———身上拴满了各种各样的仪器,不能走,不能坐,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躺着,一天24小时,连转个身都难。那种滋味,就像埋在树脂里,变成了琥珀……

这种时候,韩嘉就整天伏在枕头里,只露出眼睛来,怔怔地看着沙漏,看紫沙慢慢地流———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时间就这么慢慢地流过去了,流过去了……

“我常常揣想/当暮色已降/走过街角的你/会不会忽然停步/忽然之间/把我想起/而在那拥挤的人群中/有谁会注意/你突然阴暗的面容/有谁能知道/你心中刹那的疼痛……”年轻的太太正在给年轻的先生读诗,年轻的先生虚弱地歪在枕上,微笑地倾听。

这时,天空正落着细细的雨。雨穿透窗外法国梧桐树的枝叶落下来……渐渐地把树干洗黑,把树叶洗亮。听雨,听落在树间的雨———竟会让韩嘉这样无助地思念小雨,汹汹涌涌思念成倍地飞涨,想止也止不住。

做手术的那天早晨,韩嘉像平时一样醒来。看见泣不成声的年轻太太才知道,昨天凌晨,年轻的先生走了,走得无声无息。26岁,在花一样的年纪死去,美丽安静得像天使。

“你是我的东,我的西,我的南,我的北/我的工作天,我的休息日/我的正午,我的夜半,我的话语,我的歌吟/我以为爱可以不朽:我错了/不再需要星星,把每一颗都摘掉/把月亮包起,拆除太阳/倾泻大海,扫除森林/因为什么也不会,再有意义……”

爸爸靠窗站着,一声不响。妈妈在给韩嘉梳头,很无谓地一下一下梳着。其实妈妈只是想找点什么事做做,也好忘掉紧张,可是颤抖的手,却反而飞涨了心中的恐慌。

“谁是韩嘉的家属?”一个护士走进来问。

“我!”爸爸妈妈齐声说。然后,彼此看一眼,一齐跟着护士走出门去。“手术有风险,我们会尽力的,可是你们也要做好准备。”说着,护士拿出一份打印好的协议书让签字。

签了字出来,妈妈吓得腿都软了,爸爸搀扶着妈妈,妈妈又开始哭。“不要这样!”爸爸伸出手去给妈妈拭泪,连日来的操劳,折磨得妈妈明显苍老了。“不要这样!”爸爸说,“你的情绪这么不稳定,孩子会受不了的,来!笑一下!”

“都是我的错!”妈妈却越发地哭得凶了,“我后悔了,一家三口人在一起的日子真好啊……”

爸爸像突然被雷电击中了似的,身子一抖,泪水长流……

想不到,这一对相互痛恨多年的夫妻,临了,在

医院的走廊里,竟不管不顾地抱头痛哭。你给我拭泪,我给你拭泪,扔了一地的餐巾纸。有个老头过来,怪怪地看着他们,没有说话,把扔在地上的餐巾纸都捡走了……

添加书签

域名已更换 尽快用新域名 看发布页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