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然愣了一下。
她知道一旦南州船厂建立起来,和威州的水师连成一片之后,一定会有一个颇为繁荣的前景,但是现在的南州,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那就是“穷苦”。
一切吃穿用度,肯定是比不上天京繁华奢靡的,搞不好连身上穿的都要自己织、自己缝。
於菟和自己不一样,她是真的有些娇生惯养,叫她跟去南州吃苦,在那满是毒虫、瘴气的南州,一个搞不好是要没命的。
趁着李安然愣神的时候,於菟笑着摸了摸自己长子的脑袋:“那是自然的呀,耶耶去哪里,我们也得跟着去。”
“这事容后再说吧?观音赐还这么小,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吃,都吃,菜要凉了。”李安然笑着糊弄了一句,捧起碗开始空扒饭。
偏偏崔景是个耿直之人,他捧着碗思忖了许久,拍腿道:“南州气候和安南接近,确实是最好的试种地。”
於菟把筷子一拍:“吃菜。说好的饭桌上不谈政事,你俩又虎上了是吧?”
李安然和崔景皆是一抖,双双和栾雀一样缩紧了脖子。
在场唯一没有被波及到的荣枯:……噗。
於菟却扭头瞥了他一眼——她这么看人的时候,像极了她的长姐,也像是把什么东西攥在手掌心里反复揣摩一样,只是比李安然更少了一份运筹帷幄的算计。
即使於菟再怎么不参与政事,她也清楚南州的事情很重要,所以按照自己姐姐的性格,这么重要的事情她一定会亲自到场,哪怕弄个三、四年,也不会见她有丝毫懈怠疲惫。
可是如今,她却说“南州缺个领头人”——这意味着长姐要抽身去做她认为比在南州试种良种、修建船厂更重要的事情。
——是西域。
这也是长姐要请荣枯法师也来参与今天私宴的原因。
长姐是真的很喜欢这个法师,才会把他当做自己的“家人”——是最亲近的,可以同桌共餐的那种。
但长姐的喜欢,可以是最纯粹的,也可以是最不纯粹的。
细细思忖之下,她反而有些怜悯荣枯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瞥了一眼荣枯,却见他只是唇角含笑,眉梢低垂,目光温柔地看向李安然——仿佛知道一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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