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他的爸爸是个社长,家里很有钱,但他每周一、三、五晚上十点到十二点在一家咖啡店打工,下班后就来研究室做实验。起初凌凌对他有戒心,总对日本文化中的“性骚扰”和“民族歧视”问题耿耿于怀,后来她求他帮过几次忙,发现他人很友善,也就放下了戒心。有一天,吉野跟她说,他喜欢成龙,喜欢李连杰,喜欢中国功夫。
他还说他会说中国话,说了一句话,凌凌听了五遍没听懂。
他急了,问她“i love you”怎么说。
他满脸求知的认真劲儿让凌凌忽然笑出来,到了日本第一次笑出来。
渐渐地,他们接触得越来越多,经常一边做实验一边半懂不懂地聊天,日语、英语、胡言乱语。可能知道彼此都不会介入对方的生活,未来也绝对不会有交集,也可能半懂不懂的语言表达方式让人更容易放松,许多不想和别人说的心事,会不自觉说出口。
新干线经过一片樱花林,一片枯萎的花瓣落在凌凌的身上,她捏起一片,放在嘴里。都说樱花是香甜的,她尝到的永远是苦涩,为什么她连味觉都失灵了,难道真的疲惫到了极致?
吉野用日语说:“樱花的宿命太凄凉,粗壮的树干不知孕育了多少个寒暑,却只能在人间绽放出瞬间的绚丽。”
“不!刹那的绚烂就是永恒!美好的东西,拥有过就足够了。”凌凌用日语答,当然,词不达意。她笑了笑,又问:“你有没有试过爱上一个人,纵然为他耗尽了爱情,哭干了眼泪,也不曾后悔。”
他讶然:“什么样的男人让你哭干了眼泪都甘愿?”
凌凌说:“一个让女人无法忘记的男人。”
人浓如墨,味淡如茶。
她给他讲了那个故事。她将头靠在玻璃窗上,轻微的颠簸把那段她一直不愿去回味的记忆摇晃出来。
她有时会忍不住想,他能否再等她四年?他们的爱是否已如同天上的烟花,转瞬即逝的灿烂,燃尽了就是燃尽了,再没法重来一次。
那美丽的烟火只能在记忆里永恒。
故事讲完了,吉野沉默好久,对凌凌说:“如果我是他,也会跟你分手。”
她笑笑:“是吗?”
“他能撑得起天地,撑得起自己的女人。你为什么不能放弃学业,放弃理想,在家里相夫教子,做一个温柔体贴的好老婆?”
“又来了!你们日本人就是大男子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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