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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二喜扯着嗓子嚎得惊天动地,赵三祥立在一旁不为所动,挺着个肚子嚣张道:“大人,您可看清楚了,这欠条之上是我儿的名字,跟我赵三祥可没有半点关系。”

刘二喜一听就急眼了,“赵三祥!你莫不成真想赖账不成!子债父偿,天经地义,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呵,天是什么?地是什么?这规矩难道还能大得过《大宪律》的明文规定?这律法上只说了借钱人还钱,可没说借钱人的爹也得跟着还钱。”

“你!”

“而且我儿早就成了家,自己的事情自己担。我儿如今又没了,律法也规定了,说人死则债销,韩大人,刘当家,你们可以自己去翻着看嘛。”

站在门外的秦山芙听着赵三祥嚷嚷的话,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遇到了所有律师最痛恨的一种情况:被当事人白嫖了法律意见。

那日她对赵三祥说这些,是因为赵三祥摆明了不信任她,她要是不说出些实质性的东西,赵三祥怕是理都不理她的。

其实一般来说,如果当事人品质端方,在获取了专业的法律意见后,出于信任以及回报,是会把案子交给她的。而这赵三祥果然应了韩昼的话,不是好人,所以她贡献出去的法律意见不仅没能收获回报,反而被赵三祥这厮利用了个彻底。

此时公堂之上的赵三祥拿着她那天的说辞高谈阔论,相比之下那要债刘二喜半晌说不出话,反倒显得理屈词穷。

正上座的韩知县一手举着欠条,一手翻着律法,眉头皱得跟小山一样,一看就是被赵三祥给绕进去了。

刘二喜眼见不妙,只能跪地磕头,哀哀求着官老爷给自己做主。那赵三祥也不甘示弱,也开始抹起眼泪,哭诉自己中年丧子多么不易。韩知县一个头两个大,眼下做不了决断,当即拍了下惊堂木要退堂,宣布择日再审。

一场闹剧就这样没头没尾地散场了。

韩昼自始至终站在秦山芙身边,秦山芙看公堂,他则看她,见她脸色越来越沉,手中的小扇子便摇得愈发欢快。

他正想开口调侃点什么,秦山芙却径自走上前拦住一个人的去路,韩昼定睛一瞧,被拦的正是那忙着擦汗的赵三祥。

“赵掌柜。”秦山芙皮笑肉不笑,“赵掌柜今日在堂审的说辞着实精彩,也不知您这般奇思巧辩,是受何人启发?可还记得当日你我的约定?”

秦山芙语气沉冷,透着丝丝讥讽,赵三祥心里一突,下意识心虚地缩了下肩膀。

那日他回家后跟自家媳妇将秦山芙的话仔仔细细合计了一番,也翻了律法,竟真如她所言。他们两个那晚左想右想,觉得秦山芙的那套说辞简直滴水不漏,甚至还盘算着,如果那韩大人敢判刘二喜赢,他就拿着《大宪律》往上找知府大人告状。

而至于秦山芙所说的将案子交给她办,还要花一吊钱……反正他都已经知道怎么应对了,还花这钱作甚?而且大男人家家的,让一个小女子出头,他还嫌臊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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