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跨进门槛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黧黑粗糙的长脸,看面相老实木讷,却没法一眼分辩出他的属性,社会新闻上杀人如麻的罪犯是这样的面相;一声不吭扎进水里救人也是这种面相;而这种面相最典型的是对生活麻木,对苦难无动于衷的人。
年轻女孩最先发现何律师,目光对上他,就像被定住了,痴呆地望着他,“你,你是谁?”
韩念初从他身后走出来,正要介绍,何律师率先开口了。“他是——”
“我是韩念初女士的代理律师。”他说着话,并跨前一步,尽职尽责地将韩念初挡在身后。
韩念初想到他下车前说的,有律师在场,她不用说一个字,便闲适地闭上嘴。
“律师!”杨荟文惊叫一声,“韩念初,你个狼心狗肺的——”
“这位女士,注意你的用辞!”何律师冷肃地说,掏出一只录音笔,“你现在是在公然侮辱他人。”
韩云秋立刻换上她那委屈的表情,“我们家养她十几年,她竟然这么狠心地对我们。”
“你们所说的养,就是给她一个比牢房还差的小黑屋?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何律师说,“她现在已经是成年人,如果是未成年,完全可以告你们虐待。”
“她成年了可以走啊,自己去找工作,养活自己。”韩云秋泫然欲泣地控诉,“她毕业一年多根本没正经找过工作,我妈还要负责她一日三餐。”
何律师意外地怔住,扭头审视般地看了一眼韩念初。
韩念初回他一个质疑的眼神。
他这才想起律师的职责,连忙转过头,照本宣科般地说道:“我来的目的是尽到当面告知的义务,请你们尽快偿还韩念初女士的父母留下的抚恤金,保险赔偿金,总计二百三十一万。如果逾期不还,我们会将证据交到法院,提起诉讼。”
“那我们养她十几年呢?白养吗?”杨荟文尖刻地说。
何律师说:“你们也可以通过诉讼,提供证明,要求她付给你们生活费。不过生活费多少可不是你们说了算的,法院有判定的标准——”
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韩念初走回房间,接起电话。
“阿正!”
陈以正连连炮轰,韩念初边听边应,将目光投向外间的“何律师”身上。
“对不起!阿正,我回头再跟你解释……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
挂掉电话,她站着沉思了几秒,才捏紧手机走到何律师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你跟我出来!”
她一径往外走。
韩云秋眼珠一转,见韩念初已经走到门外,便把何律师拉到一旁说道:“你不要被我姐利用了。她这个人经常说谎,喜欢把自己扮成受害者。那些钱其实已经被她自己花光了,还欠了很多钱。我爸妈辛苦挣的钱都不够还的,她就逼我们,要我们把房子卖了替她还债。”
何律师一言不发,目光锐利地盯着她。
韩云秋神情自若地说:“她还嫌贫爱富,总是去撩拨有钱人。她有个男朋友是我们村里的,家里有点钱。现在她攀上了你——”她“痛陈”到此,心中蓦地生恨,攀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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