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一下,决定不和小孩子计较,便没有出声反驳,不但没反驳,他还鬼使神差的“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小哭包见他应了,立即改成跪姿,“神仙姐姐,婉婉的娘亲不要婉婉了,你帮帮婉婉,婉婉想要娘亲疼。”
他问:“为何说你、娘亲不要你了?”
说到娘亲两个字时,他明显顿了一下,他一出生便没了娘,从未唤过谁娘亲,这会说出口觉着有些别扭。
说到这个,小哭包又哭上了,断断续续将事情说明白了,“明明是四妹妹推我下水的,可是娘亲不信我,还打了我,我病了好久,娘亲一次也没来看过我。”
他怔住了,不为别的,因为这整件事情他当时在树上看了个清清楚楚。
那天他刚搬来这个宅子,福伯指挥人整理院子,他百无聊赖便上了树,然后便看到一个小女孩被另一个更小的女孩儿推进了池子里。
寒冬腊月的天,他光看着都觉得冷。
等小女孩被救上来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却拼着一口气没晕过去,死死拽住了一位妇人的衣裳,说是被妹妹推下水的,没想到那妇人想也没想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说她诬陷妹妹。
他当时看到都惊了,但想着是人家的家事,里面或许涉及嫡庶阴私,看过也便算了。
可这会听了小哭包的话,他才惊觉她与那个推她下水的妹妹竟是一母同胞的。
在他的想象里,娘亲应该是个特别美好的称呼,却在这一刻被那妇人生生玷污了。
当时是怎么安慰小哭包来着的,隔得太久,都忘了。
一晃十年过去了,当年的小哭包如今已经长大及笄了,但他还是喜欢唤她“小哭包”。
他的目光落在信纸上,看到抬头的“蒋姐姐”三个字时,提着的唇角瞬间拉平了。
当年的他怎么也没想到,鬼使神差的一个“嗯”字,竟让他顶着这个“姐姐”的身份,一顶便是十年。
好在小哭包到现在为止还没见过她,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圆这个谎。
他接着往下看,看到她说很喜欢他送的木簪时,心里是满满的成就感,嘴角不由自主又翘了上去,等一口气看完所有的内容,他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小哭包在唐家过得并不好,他从一开始便知道,这些年也明里暗里提点了她许多,可看了信上的内容,他觉得还是低估了唐老太太的私心。
唐家虽是商贾之家,但孙女养得精贵,唐老太太轻易不让她们出门,住在这条街上的人家都知道,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腊八这样的节日却要带孙女们去出门去寺里上香。
腊八是佛祖释迦牟尼的成道之日,寺里必定人多,且依着唐家的财力,唐老太太去的必定是京城专供达官贵人们去的普济寺,如此这般,唐老太太的心思便昭然若揭了。
不行!
小哭包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得跟过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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