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自认为是社恐的她从未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被迫成为销售。
还是东西卖不出去的那种。
用尽了两辈子所有的修养,她才没有咬牙切齿地回一句:“关你屁事。”
她实在不想给斜眼看人的市政厅送钱,狠狠心把样品和图纸又带了回来,约见了好几家经营文具的店铺和工厂。
此前的玫瑰公主生活中只需享受,从不曾考虑过挣面包的事。因此,直到奔波的这些天,乔伊才震惊地发现,这个时代的已婚妇女居然无法独立地订立合同,甚至不能起诉也不能应诉。法律规定美其名曰“夫妻一体”,可分明就是妻子从结婚的一刻起就变成了丈夫的所有物。
就算是未婚少女也有无数的条条框框。女人应该纤细、脆弱如同中国来的瓷器,听到一点令人惊讶的新闻就要晕厥过去。刺绣、钩织一类精致的小手工能够展现女人的优雅和品味,但更重要的是这强调了她们的家庭属性。至于真正能够赚钱的创造,比如她的回形针,就是女人们不该沾染的“不干不净”的东西。
1873年。距离她来的时间也就一百多年而已,简直就像是两个世界。
复原出回形针设计的兴奋在一次次闭门羹中逐渐消耗殆尽。
乔伊自暴自弃地想,她或许真应该听听市政厅那个面相刻薄的办事员的话,到名流的舞会上碰碰运气。
比如说,如约而至的第二次伯爵府晚宴。
“哟,这个小玩意儿叫什么名字?真可爱,我喜欢。亲爱的小荷花,你送我一个吻,我就买下你的设计,怎么样?”约瑟夫笑眯眯地说。他的金色卷发上抹了高级的香脂,熠熠闪光,仿佛流动的金子。
乔伊戴着黑色的蕾丝手套和长至腰际的黑色面纱,双手交叠冷笑着看他,宛如看一只上了树的豪猪。
虽然上一次的伯爵府舞会上,约瑟夫很配合她的表演,不仅解了她的围,还帮助她一战成名,但这不代表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开她的玩笑了。
呵,她可是未出阁的少女,乔伊在心里嘲讽地想道,要不是她那吓人的名号和别人以为的巨额财产,所有人都会觉得她是个还未嫁人就抛头露面的、有伤风化的女人。
约瑟夫缩缩脖子,大笑着举起手来:“好啦好啦,我知道小荷花的一吻价值连城,我就算掏空了我老爸的家产也买不起。”
话虽如此,他还是毫不脸红地凑过来,“不过我是认真的。我看这小玩意很别致,银白色的小圈,像是女孩子头上的发饰,也很像耳环。说不定巴塞罗那的女孩子们会喜欢。”
乔伊:“……”
相信我,女孩子们不会想把回形针别在头上或者穿在耳朵上的。以前不曾,现在不会,将来也永远都不要想。
“你去市政厅了对吧?那帮家伙最喜欢坑我们的钱,就好像我们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样,”约瑟夫挤眉弄眼,“当然啦,我将来就是从我爸那里继承钱,大概也和天上掉下来的差不多。他们要多少专利费?一万?两万?”
“五万。”乔伊忍不住皱着眉道:“难道专利费没有个标准吗?办事员想收多少收多少?而且为什么找我要这么多?”
约瑟夫一脸“不知道了吧?”的神气:“市政厅不是向来如此吗?或许他们觉得你就是想给自己新设计出的耳环上专利吧。这是富太太们最新的时尚,大家都觉得说不定以自己命名的某条项链明天就风靡全城,可以告诉人家,这是‘埃斯黛拉的星辰’——我就是埃斯黛拉。多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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