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洪见我神情不对劲,急道,“你别误会,天君可都是一片苦心,都是为了救你……”
我觉得恶寒,“救我?怎么救?”
“你跳了往生境,真身又被咒灵耗损,只有借用她的躯体,汲取她的灵气,才能有一线生机……”
我心头讽刺,“所以,我占用宁婉风的躯体,带着她的记忆,作为她活下去吗?”
燕洪听出我话里带刺,矢口道,“为什么不能,你知道他为了——”
司鸾堵住了他的嘴,扶住我的肩膀,咬字之间,似也有几分艰难,“阿宜,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只有先活下来,才能想其他办法——”
我自然知道活着何等重要。
前几日我在阴冥巡视,微风吹起,日头晒在皮肤上,每一个毛孔都感受到温暖。几个小鬼追着跑着,稚子童声唱着俚语小调。活生生的生气,令人欢喜,又是让人何等舒服。
可是,阎恪他怎么能做得出来呢?让我彻底成为宁婉风,他明明知道我有多——
我明白阎恪这些日子躲着不来见我的缘由了。
原来他也知道心亏,所以才派了司鸾来做说客。
他捏出阿爹的幻影,创造这个孩子,翻修阴冥,不过是想累积我生存的意志。
他自诩了解我,他说他从前没有顾及我的感受,现如今到了最后,也不过是他要我活下来。
倘若他现如今在我面前,我指不定会冲上去给他一个大耳刮子,骂他厚脸无耻。
但我缓过这口劲,我觉得太累了。
他骗我,我假装被骗,试图将自己也骗过去。可是失败了。
我如今变得也很嗜睡,如潇潇当初一样,我想大概是时日无多。
阎恪,我不想再见他了。
他要这般,便如他愿吧。
我似忖了一忖,失神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要想开些,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他们都死了,他们都希望我能好好活着的。
如今我要死了。我希望我希望的人好好活着。
我没忘了咒灵的后遗症。我这辈子滥用它,身体磨损不堪,这已无法挽救。但这玩意儿有遗传。从爷爷那辈儿到我爹身上到我,咒灵会转移到下一任鬼族血脉身上。
我本意是要借着这最后一把的地咒之力,重开往生幻境,并将它逆转过来,当做阴冥的新基地。只有这样,潇潇、秋寒他们才能重新活过来,也只有这样,改日,讨伐天帝才方有一线生机。
只是,万事万物,总要有代价才平等。
我若死去,那么将来潇潇活过来,承袭了这地咒的能力,相应的代价,也将由她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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