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女端着汤药进来,赵骥坐在旁边,又站起来,想去里边陪着施娢,走到边上又被刚才说话的产婆苦口婆心拦下,便只能转出去透透风,还没呼出几口气,就听见施娢哭啼声,连忙进来同她说话。
他现在别说是去批什么奏折,连坐都坐不安稳,也顾不得在群臣面前的威严,焦急同哭泣的施娢说:“不要怕,陛下就在外头等着你,好好听产婆的话,一定不要怕……”
他声音都快变了样,谁都听得出他这是怕了。
里间外的小厅中站了不少伺候的人,一旁角落的太医吩咐宫女先去把药熬上,开了好几个应对不同意外下的药方,吩咐不同宫人细细熬药照看,不得弄混。
没人敢去和赵骥说里头的娘娘必定平安无险,要是真的没事,她诞下孩子后会有一笔大赏赐,可如果中途出了意外,人头落地恐怕都是小事。
宫女匆匆端热水出去,地上铺的绒毯都溅了水,屋内的漆纱灯明亮,宫人又出来搬两盏灯进去。
冬日的帷幔用来遮住寒风,重叠厚重,赵骥也瞧不出里边的情况,他一身玄袍衬出高大的身形,时不时跟里头的施娢说外头某个御医医术怎么怎么好,能起死回生,一定不会让她出事,让她什么都不用担心。
被他点名的太医心都快要跳出来,要不是现在情形特殊,都想跪下来说一句老朽只是普通大夫,不会起死回生,更何况那个里头姑娘也还没到要死要活的地步,他未免太急过头,整个太医院的御医都在这座宫殿内外。
小厅因为他的存在而格外压抑,好几个时辰过去,天都快亮了,里边还是没什么大动静,连施娢哭泣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赵骥心沉到小腹,开始慌乱起来,他拉住进去诊脉的太医,低声问:“此番可算好?”
御医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道:“娘娘有些难产。”
赵骥手一松,有些蒙了,御医见他有些误会,连忙又道:“娘娘已经喝下了药,陛下不用急,产婆是有些经验的,应该不会出事。”
御医的话没让赵骥放松下来,他身上的气息瞬间凛冽了许多,如锋利的刀剑一点点割在人脸上,谁都不敢抬头与他对视。
他站在原地不动,突然慢慢开口道:“如果里边娘娘平安诞下孩儿,朕赏赐给在场诸位的东西不会少,倘若是她出了事,朕也绝不会轻饶了无能之辈。”
慌慌张张的一堆人乌泱泱跪了下来,赵骥甩袖,坐到扶手椅上,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道:“起吧,不要耽误时间。”
他以皇帝禅让为由夺了弟弟的皇位,在朝堂上是自得要做出一番成就,否则只会让有心之士从中钻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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