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一片祥和的休养生息下,实际是近乎麻木不仁地选择忍让。
忍一忍,让一让,再苦一苦边城的百姓,生活便这么过去了。
垂衣拱手无为而治,难道真的是因为文帝景帝不想作为吗,治下百姓的痛楚屈辱他们难道就真的无从得知吗?
当然不是,他们只是无能为力,所以用“不需做”的名号来代替“做不到”。
然而他们的忍让也不是毫无价值的,堆积满满的仓廪成就了怀雄心壮志的刘彻,几代积攒的仇恨支撑着霍去病此刻以长戟将一个个面目可憎的敌寇杀落马下。
完全无需怜悯心,这场战争的胜利将换来长久的和平。
霍去病昂起头,向远处还支着飘扬的可汗旗帜望去,想着匈奴的可汗大约就在那旗帜下观这场一面倒的屠杀,就略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沾了血气的肆意笑容。
他的面容被甲盔所覆,伊稚邪根本无法见他这带着嘲讽意味的笑,但却生出一种玄妙的感觉,仿佛遥遥撞上了汉军主帅的视线。
那视线太冷,伊稚邪陡然生出了被刀刃刮身的寒意,如同在草原上被狼群头狼锁定,本能发出疯狂的警告,让他在追猎者接近前逃离。
但他好歹也是这片草原的霸者,不愿相信自己这段时间精养勇士还是无法在疲倦的汉军面前无一战之力,便强撑着无视笼罩心脏的恐惧,几近嘶吼地命令麾下勇士不许退,继续与汉军正面相接。
因为一旦骑射手乱了阵型开始逃离,那么他们就会成为等待着被收割生命的可怜羊羔。
只有正面迎击有可能对汉军造成尽可能多的杀伤。
可是并非人人都能如他一样在死亡阴影的压迫下维持冷静的。
当周身相熟的朋友亲人一个个惨叫着落马,脆弱的心防被撕开的口子越来越大,匈奴骑兵的溃逃还是开始了。
他们争相想要逃向远离汉军的方向,甚至互相之间都起了冲突,混乱越演越烈,伊稚邪终于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他所率的主力将不可避免地走向败局。
而且他再不趁着战局未结束带仅剩的手下逃,便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了。
怀着等待一日东山再起的希冀,伊稚邪狠狠咬牙,放弃了再指挥作战。
他手握成拳,将予他痛苦的霍去病身影拓印于眼眸深处,便拽着马缰绳命令着手下人向北撤离。
霍去病望见了他逃离的身影,没有着急率人追赶。
他如今是一军的统帅,不能不管不顾战局去行追击之事,因而只是记下了伊稚邪逃窜的方向,便重杀入场中。
这场战役开始于正午悬阳头顶的时分,直到斜阳残落只余余晖时才告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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