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她的问题,娄一琪慢慢地放下了双手,脸上纵横交错的凌乱泪痕全都露了出来,精致的妆容也花了。
她眼神不知道落在哪里,嘴唇颤动了好久,才缓缓地说出一个字:“恨……”
一个字好像将她二十一年未曾痊愈的创伤给戳破了,娄一琪封堵在心底的怨恨如暴虐的洪水,瞬间汹涌冲出:“我恨!我恨她!是的,我恨她!”
她蓦地情绪,厉声尖叫,裴星遥立刻从副驾回过身来,手指微动,不知道捏了什么。但杜晚晚知道,只要有一个不对,他不用叫停车,就能打晕娄一琪。
不行,等我命令。杜晚晚给了他一个眼神,继续用那仿佛事不关己的温柔神色,静静地看着娄一琪。
“她怎么能这样对我?”娄一琪厉声控诉着,眼泪一串串地掉下来。“她怎么能花言巧语将我从艺术团辞职之后,又抛下我?不是说好了要给我大制作电影的女主角吗?我等了她那么久!我还去找过她!她竟然装作不认识我!”
“我那年20岁,女人最好的年华,女人最好看的20岁呀!《烽火》的女主角本来应该是我的!那个三金影后奖杯本来应该是我的!可那时候我只能在出租房里酗酒!只能喝酒喝到胃出血,在病房里看电视上报道《烽火》的八卦!我整整两年没有办法恢复健康,没有办法工作!两年!”
“两年之后,什么都变了!我的影后之梦从青云路变成了荆棘丛生!为了进娱乐圈,我只能从群演开始,只能从演尸体开始!足足过了两年,我才拿到一个小成本电视剧的女主!那之后又过了好多年,我才能进电影圈,又过了好多年,我才能演电影女主角,才能拿到电影类奖项!”
“到现在!”娄一琪的眼神突然凝聚,看向杜晚晚,眼中尽是疯狂的怨恨。
裴星遥心头一紧,杜晚晚再次用余光给了他一个“不许动”的暗示,而后看向娄一琪。
她没有说一个字,目光爱怜而温柔,简直就是个最尽职尽责的听众。
“……二十一年了!”娄一琪的话没有被打断,她继续大哭着控诉,“二十一年!我人生中最好的二十一年!就用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上了!我本来可以是电影圈的紫微星,我本来可以是最年轻的三金影后,我本来可以一进圈就是人人捧着的大明星!就因为她玩我,捉弄我,忘记了我,什么都没有了!都是她害得我现在被人叫老糊咖!对演员来说,一个好角色多重要啊!那是能决定命运的东西呀!就这样被她毁了!”
她哭得眼泪横流,满脸都是愤怒的红色,吼得声嘶力竭:“你说!你评评理!难道我不应该恨她吗?我不该吗!”
杜晚晚没有回答该不该这个问题,只和蔼地问道:“你这么恨她,怎么不说出来呢?怎么不报复她?”
“我不敢呀!我一个小老百姓,我怎么敢得罪她?以后还想不想混了?她可是润嘉投资的大小姐,是润嘉文娱集团的总裁,就算她死了,她还有亲爸,她亲爸死了她还有个心狠手辣的女……”
娄一琪脱口而出一长串话,又猛地止住,惊恐地睁大眼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恨不得将刚刚那串话吞回去,更想扇自己一记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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