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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中人睡得酣沉,自也应不了他。

他抱着她起身,原想床榻被两个孩子占着,抱她去另一处歇一歇。却不想,孩子睡得乖巧,一夜都极少动弹。基本还是先前入睡的位置。

谢清平打横抱着殷夜,看着那床榻。之前坐在床畔,不曾在意,如今一看,竟是完整空出一个位置。他看了眼怀里的人,初时眼眶还有些热。

这些年,她便是这样整晚整晚陪着孩子入睡。

然待将人卧上榻,拉过被衾盖好,再望榻上场景,温馨自是温馨,但他终觉得有些不妥。

榻上再难余出空隙,便是有那么一点,也不可能再装下一个人。

他甚至还回想了下裕景宫中御榻的大小,确定也不可能容下第四个人。

这样一想,他竟然生出一丝焦虑。

谢清平望着已经翻了个身,伸手摸索着揽过两个孩子的人。

他一手带大的姑娘,他太清楚她的脾性。

深明大义和睚眦必报是可以一起在她身上体现的。

谢清平深吸了口气,轻声退出房去。

*

他在外间座塌上小憩了大半时辰,后被谢晗唤醒。

确切地说,是谢晗扰醒了他。

“深秋晌午,风是寒的。”谢晗给他搭了件大氅,见他醒来,不由有些歉疚道,“明初扰到叔父了。”

“无妨——”谢清平话语脱口,尚是一贯温和模样,然话至一半,面色却冷了下来。

昨夜前尘入耳,方知他竟这般负他所托。饶是谢清平再宽厚,失望总是有的。

“叔父这般看明初,可是因明初不曾照顾好陛下?”谢晗垂首道,“确乃明初之过,这六年间,陛下所遭不幸接二连三,明初能帮者甚少。”

六年间发生的事,在他们初来的时候,谢清平便问过谢晗。谢晗虽不曾面面俱到地讲来,但殷夜父母双亡,手足离心这等重事,总也与他说了。

而这样的事,怪他护不好,自然是没道理的。

谢晗这六年间所做如何,谢清平即便不在当前,也是能看明白的。

殷夜作为一个帝王,却口不能言,患如此寡疾,若无近身的朝臣助力,当不会这般平顺。

昭平、殷堂等人能为她控武将,而世家文官之流,谢晗当是尽了全力。

而他一路护送殷夜和两个孩子游历四方,秉君子之仪,血脉之亲,自也是真心相待。

这辈子,从公到私,他皆不曾负他所托。

谢清平的理智从来都是清醒的,然情感上终是一介凡人,一时难开笑脸。

便也不欲多言,只有些冷淡道,“用心便好。”

谢晗倒没什么反应,只道,“明初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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