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平颔首,亦未再多言,瞧着天色不早,便带着女儿起身离去。
慕容斓送至山门口,谢清平回首道,“今岁中秋节不能与阿娘共聚,且待来年可好?”
“好!”慕容斓持着佛珠的手轻拍在谢清平掌心。
圆润珠玉滚动在母子彼此的手中,联系着又阻隔着他们。
已经走出很远,谢清平回望山门,慕容斓缁衣素发,仍旧立在门前,遥望着他。
西天云霞漫天,谢清平清俊面容上是有暖色笑意的,他牵着女儿缓缓离去,希望此间温情是真的,昨夜联想只是他的虚妄。
他希望自己误会了母亲,他会用余生去陪伴她。
昨夜,在殷夜逗他前,他根本没有睡着。
混沌的脑海中有两件事慢慢浮现出来。
一件事前生事。
肃王诱他火烧伽恩塔的那晚,曾说他母亲时日无多,然他见到母亲却一切无恙。从来他都觉得母亲亦是肃王的一颗棋子。但是是不是也有一种可能,肃王是奉了他母亲的意思?
还有一件,是这辈子的事。
这辈子,远走他乡的六年里,曾收过一封母亲的信。
【念社稷之,朝局安定,轮转如常。思家族之,明初入仕高升,肖尔风采。天子女帝掌朝局,用贤臣,实乃明君尔。今朝一切新生,陛下有孕,国祚绵长。吾儿四方游历,若郁结已散,盼尔归来,与母共享天伦。若愁绪尚在,亦许你纵情山水。母亲身体康健,勿挂于心。】
殷夜有孕,是在她父母双亡,手足不睦之后,然母亲于信中却只字未提。
一个经受着双亲崩逝、胞弟误解,腹中还孕育着来历不明的孩子的帝王,怎么可能朝局安定,轮转如常?便是隆北官员闭眼不言,言官和世家又如何可能轻易放过她?
所以,母亲只字不提,是根本不想他回来,由着朝纲败坏?还是只是单纯地报喜不报忧?
这样想来,昨夜他整个人在片刻间惊惧不安,浑身生寒,殷夜醒来闹他那一瞬,他根本不知要如何面对。
直到同她唇齿相交、骨血相融时,他才回魂有了片刻的清醒。不过是他的猜想,无凭无据,那是他的母亲,他不该这般猜想。
他唯一要做的,是拖得一日时间,将女儿接回来。
*
晨曦微光里,星月皆挂在天际。
一身缁衣的齐国公主再次入了慕容斓的厢房。按慕容斓之意,两人见面自是避开了殷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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