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斓面庞尚且慈和,只伸手欲要摸一摸儿子面庞。
时间有一刻是静止的。
却不想,在她指尖即将触到他面庞的一刻,极快的速度,一点金色寒芒闪过,从妇人发髻到身畔的半个弧度,一枚金钗直插入慕容垚的胸膛。
“果然是你,背叛了本殿。本殿到底比不上你的儿子和家族,真遗憾。”那金钗尖端淬了毒,慕容垚仰面倒下去。
他睁着眼,蠕动着唇口,眼里却是欣慰而满足的笑,已经没有声音,口型却可以看清,他在说,“我、明、白。”
他明白,这是她在行动失败后,唯一能给他的回报。她用这样的方式,保护他的名声和家族。
慕容斓读懂他的话语,一行浊泪留下,不偏不倚,落在他伸出的掌心里。
彼此皆是知足的,然却不想很多事都需要还的,且还的速度会这般快。
那个从来温润如玉的世家子,依旧温和,只是句句皆是绵里藏针,扎心戳肺。
“阿娘原不必如此,方才发信号的是慕容伯父的儿子,慕容麓。”
“此番勤王救驾,他乃头一功。”谢清平的目光从慕容斓身上转向慕容垚,又重新回到她面上,“三郎不会让陛下痛失人才,亦不会让无辜者枉受牵连。”
他始终站在门槛外,如同一条界限已经划开,然话语却不曾停下,依旧缓缓吐出,“索性三郎和阿麓回来的及时,前日夜中截住了慕容伯父派往等候命令点炸药的人,如此让它们成了哑炮。内三关的兵甲方顺利通过。”
他不仅明明白白告诉他们多年图谋的失败,亦告诉慕容斓,她多此一举,杀了真心待她的人;更告诉地上苟延残喘的人,他的儿子已知他种种不念亲情、不顾家族的滔天罪行。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功亏一篑!”慕容斓长叹一口气,却也没有太多惊讶。
从他回来的那一日,她便一直在抢时间,当年那些事,尤其是承天门三印被收回那一桩,早晚都会被发现。一旦发现,以她这个儿子的心思,抽丝剥茧里,串珠成链亦不过是瞬间的事。
“不是天要绝我慕容一脉,是我慕容斓之罪也,我对不起大楚先人!”慕容斓仰头大笑,抬手扇了谢清平一巴掌,上前揪住他衣襟,怒道,“我生出的好儿子,我生出的好儿子啊!你是不是忘了,你身上也留着一半慕容氏的血?”
“先楚天家慕容氏,昏庸无道,被裂土劈疆,天下受其苦,民不聊生,哀鸿遍野。莫说我留着一半慕容氏的血,哪怕我是慕容氏嫡出的子孙,我都不可能维护这样的家族!”谢清平声声掷地,“皇孙公主受天下养,更该以天下为己任!”
顿了顿,又道,“如今天下,女帝居庙堂,寒门世家共处,百姓休养生息,四海稍有平定。退一万步讲,女帝在位的这些年,并没有亏待了先楚宗亲。您,为何如此执念?”
慕容斓退开身,人稍平静了些,缓声道,“你十四岁,奉我命下山入明堂,我是要你守着大楚山河,你是我大楚最后的希望。结果,你做了什么?出任云州刺史两年,你便同那隆北两个低贱胚子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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