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雁声没说话,拿眼瞅他半天,憋着笑问:“真让我去?不生气?”
江砚迟嗯了一声,脸色看不出什么,声音却是压着的:“看一看也没什么。”
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说给别人听呢。
“行吧。”柏雁声把手机一拿,做出一副马上就要提脚离开的样子,说:“也好久没见着心心了,怪想她的。”
她一只手拉着江砚迟,又说:“走,去帮我挑件衣服。”
衣帽间里,柏雁声一件儿接着一件儿的试,露肩的、露背的,长的、短的,件件都衬得她容光焕发,偏偏她每试一件都要问江砚迟一句。
江砚迟把压抑的情绪藏起来,耐着性子陪着她换。
一个小时后,他送柏雁声出门,柏雁声进车之前在他唇角亲了亲,温柔的笑:“我今晚也不晓得能不能回来,你不用等我吃饭了。”
江砚迟放在口袋里的手握拳,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这场宴会是周家举办的,柏雁声本来就是受邀人之中,昨晚闹得太过因此今天并没有打算去,现下临时决定前往便和钟心说了一声,到了场地时,钟心已经在外边等了她很久了。
柏雁声刚下车,钟心就去提着裙子眼巴巴往她身边凑,旁若无人地和她倾诉思念,柏雁声被她缠习惯了,边往里走边听小姑娘诉衷情,完全没受影响的样子。
周家的人听说柏雁声来了,又急忙出来迎,杭家姐弟刚出露台,就听到周围的人低声讨论,一个人说柏雁声突然来了,周扬已经去迎,另一个笑着回,钟心好像知道柏总会来,早就下去接了,我看她们说不定
杭因眼看弟弟的俊脸一茬接着一茬的换色,低声同他说:“据我所知是没有的啊,柏雁声不玩儿那套,也就拿钟心当个小妹妹看。”
杭樾绷着脸理了理领结:“有没有,我自己去问一问就知道了。”
杭因简直被这直男弟弟给弄的翻白眼了,她警告他说:“你这是问还是审啊,笑一笑撒个娇成不成?柏雁声吃软不吃硬,你冷着脸吓唬谁呢?”
杭樾被骂得发懵,他搓了搓脸:“我这我一直这样儿啊,撒娇,我不成,我不会撒娇。”
长这么大了,杭樾就不知道撒娇俩字怎么写,自小到大都只会硬着来的人,要他说句软话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很快,柏雁声进了正厅,应付完一堆人后总算脱了身,和杭因对视了一下,两个人使了眼色,一起往刚才那个露台走了过去。
钟心这才晓得她是来见杭家人的,有些不大高兴,但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往露台走了。
露台清净许多,旁人见柏雁声和杭因在,也都不敢随意的过来,一时间,这里仿佛和正厅隔离了起来,成了一个小小的世界。
“心心。”柏雁声叫钟心的名字,在杭樾炽热的注视下也镇定自若,她对她说:“我没来之前,你都和杭总说了什么?”
虽然是问句,可柏雁声明显是知道了些什么才会突然造访,钟心之前的嚣张瞬间消失了,她偷偷瞪了一眼杭樾,以为是他告的状,然后软着声音同柏雁声撒娇:“我没说什么呀,我就好奇,同杭总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柏雁声含笑看她:“是吗?”
钟心就怕柏雁声这样儿,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是很有可能十天半个月都不搭理她,于是她马上认了错:“对不起嘛,我错了。”
柏雁声:“该对谁说?”
钟心憋了半天,有些不服气,但是总算是看向杭家姐弟俩,老老实实地说:“抱歉,杭总,杭队,我刚才态度不好。”
杭因是只精明的狐狸,方才钟心在这儿趾高气昂地挑衅时她并不说什么,背地里却弄了柏雁声过来治钟心,等钟心道了歉后她才做出一副很温和的态度,说:“雁声,钟小姐还小呢,不至于,你别把她吓着了。”
柏雁声并不是为了自己的面子才强迫钟心道歉的,钟家虽盛,杭家在北边儿更加吃得开,虽然说杭因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为难什么,但结交总是比结仇好的,柏雁声是替钟心考虑。
“吓不着。”柏雁声说,她又气又笑地看着钟心,语气里有种非常明显的亲近:“她皮实着呢,在她身边炸个雷都吓不着她。”
钟心是能体会到那种亲近的,她甜腻地搂着柏雁声的胳膊,噘着嘴和她说:“谁说的,上次江砚迟的事情,你好久都没搭理我,我吓死了。”
钟心耍了心机,她故意在杭樾面前提起江砚迟,是想变着法儿的告诉他,他的对手不止她一个。
果然,杭樾突然开了口,他毫不遮掩地盯着柏雁声,问:“柏总突然造访,就是为了让钟小姐道个歉?”
“杭队的意思,我不太懂。”柏雁声并不正面回答,她这种人已经习惯了婉转迂回,习惯了拐着弯的说话。
但杭樾不是,杭樾性子直,说话也直来直去,他没有江砚迟的伪装和忍耐,也没有钟心的撒娇和柔软,他是把爱和占有画上等号,从不拐弯抹角,前一秒还在思念,后一秒就要跨越山海去亲吻。
他看着柏雁声的眼神充满了进犯和痴迷,张口就说:“我以为,你是为了我才来这里。”
此话一出,连杭因都差点一口酒喷出来,她这弟弟也太敢说了,追人追到他这份儿上也算是独一份儿了。
钟心先砸了毛:“杭樾,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
可惜还没说完,就被杭樾截断,他根本不在乎钟心说了什么,他的眼神、呼吸和听力,全部被柏雁声占据。
“柏总,我说的对不对?你敢回答我吗?”杭樾越追越紧。
柏雁声安然地坐在沙发上,在杭樾狼一般的眼神下指顾从容,钟心和杭因都没说话,她们都想知道,柏雁声究竟会给出一个什么样子的答案。
就在这时,有人站在露台入口处,敲了敲墙,柏雁声等人下意识地往后看,江砚迟穿一身同柏雁声的礼服十分搭配的西装,芝兰玉树一般地站在那儿。
“雁声,你忘了拿手袋。”他晃了晃手上的小手包,彻彻底底地打断了刚才暧昧的气氛。
杭樾知道,他今天大约得不到那个答案了。
宴会结束时,柏雁声和杭因在别墅前的喷泉告别,两个人已经约好了时间单独见面。
朗叔把车开了过来,柏雁声刚提起裙子要进去,就听见杭樾很响亮地喊了她一声:“柏雁声!”
大多数人都还没有离开,一时间,所有人的眼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可杭樾却丝毫没有觉得不妥,隔着五六米,他很坏地对柏雁声笑,嚣张得要命:“柏雁声,我们来日方长!”
天色已渐渐晚了,周围的灯突然在此时开启,照亮了杭樾英俊的脸和眸底的笑意,即便是钟心都必须要承认,此时的杭樾,是充满着叫人难以抵挡的魅力的。
他直率又单纯,自信又狂妄,他浑身都透着对柏雁声真诚直白的喜欢。
柏雁声低头笑了笑,一言不发地进了车里。
是啊,来日方长。
不急,好时光,才刚刚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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