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虫谷后众人连番受挫,陈玉楼不禁有些急怒攻心,说来好笑,干了这么多年盗墓的勾当,他第一次如此憎恨一个墓主人,心中更是自嘲着理解了段水歧。不过怒归怒,他做了这么多年的总把头,自然深知“大难当头,先抚人心”的道理。
“兄弟们不能白来一趟,这么大的水晶换成大洋一辈子都花不完,这棺材里不是个粽子,要是粽子早扑出来了!管他什么作妖的旁门左道,在这发丘天官印面前,什么妖魔鬼怪都只能乖乖伏诛!”
只见陈玉楼手握一枚铜印,印上刻有“天官赐福,百无禁忌”八个字,他振臂一呼,众人瞬间哗然——要么说技高人胆大呢,先头的什么妖龙,一个时辰不到就被封门仙他们给杀了,这棺材说破天也就那么大点,难不成里面的东西还能比水道里那个更大?总把头就是总把头,早就备好了法宝专门等着对付它呢!
盗墓的四大门派各有本事,发丘有印,摸金有符,搬山有术,卸岭有甲。“发丘”这两个字的出自“建安七子”之一的陈琳。在《为袁绍檄豫州》中,陈琳弹劾曹操,称:“操又特置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过隳突,无骸不露。”这几句话,说得是曹操为了充沛军费,特地设置了“发丘”“摸金”两种特别的军队,专门盗发天潢贵胄的陵寝,也就是为什么民间有很多人将曹操视为盗墓行当的祖师爷。在拥有自己的政权之前,曹操曾官拜丞相,挟天子以令诸侯,因此传说发丘天官印乃天子御制,上通天庭下通地府,一印在手,鬼神皆避,所到之处百无禁忌。
卸岭的这些人,说好听点叫“力士”,其实和土匪之流没甚区别,无非是抢阴宅不抢阳宅,祸害死人不祸害活人。一听说那棺椁值钱,他们心里的畏惧瞬间就熄灭不少,加之身处盗墓的行当,即便是大字不识一箩筐,也多多少少听说过摸金符和发丘印的传闻,此刻见了这东西,士气自然大振。然而段水歧和鹧鸪哨的脸上却皆闪过一丝疑惑——青囊派曾经和盗墓之辈联手过,段水歧虽不精此道,却也隐约记得此印已不复存于世。但眼下情势胶着,他对那些道听途说的古老传闻又不甚熟悉,因此选择叁缄其口。
可鹧鸪哨就不同了,他身为此代的搬山魁首,对盗墓四大门派的历史了如指掌,陈玉楼话中的破绽哪里瞒得过他?其实真要说起来,发丘天官和摸金校尉的手段根本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就是信物——摸金符如今世上仅存叁枚,而发丘印则早就早毁于明代永乐年间。可既然世间已无“发丘印”,那陈玉楼拿出来的是什么?
听了陈玉楼的话,卸岭众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在震耳欲聋的高呼声中,鹧鸪哨将陈玉楼拉到了一边——“陈兄,这发丘印是真的吗?”
陈玉楼愣了一愣,望着鹧鸪哨仿佛在看一个傻子:“包是假的啊!世间还哪有发丘印啊?”
这枚“发丘天官印”是陈玉楼翻遍古籍,照猫画虎让刻假章的匠人伪造的,为得就是在人心不稳的时候拿出来安定军心。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鹧鸪哨这么个一派魁首、江湖的老人,居然有着一颗赤子之心,大难当头还来问他这萝卜章是真是假!
鹧鸪哨叹了一口气,他明白陈玉楼的想法。林中的异相实在惊心动魄,眼下人心浮动,陈玉楼此举无非是望梅止渴,安定人心,可那水晶棺实在妖异,搬山和卸岭向来就没有驱邪的法器,要开棺他和陈玉楼就只能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上,这叫他如何能不忧心?
耳边惊雷呼啸如龙,那种红线越来越密集,动的也越来越快,事不宜迟,需速战速决。鹧鸪哨和陈玉楼十分默契,各自取了些开棺镇邪的用具,随后便撇开众人来到了水晶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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