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死吗?怕。可他一想到在死之前,他能让更多的人在他面前先死,他就觉得也就那样了。如果一定要下地狱,他也要让尸体一具一具先垫稳了他的脚底下。
程文扬知道卢启良说的是事实,也没继续刁难他,他轻叹气,把绕在手内的一把串珠扔开,直直看着卢启良,“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这话是对着卢启良说没错,可问的人却不是他。
卢启良不敢猜测,他只是程文扬一个动作中关键的一小环节,他以局部的视角很难看清程文扬的全局目的。
卓祁庭扭转过脸望一眼钟鸣,然后拿衣襟擦了擦镜片,没了眼镜的双眼眸光更加锋利阴然。
程文扬来来回回地像个将军似的指挥作战,要迎敌的却是别人,都问到“怎么办”了,分明是要他给一句话出来。可是卓祁庭抬眼看着程文扬,心里做了几轮风险评估,实在不想说出那些该说的话来。
纠结再叁,卓祁庭擦干净了镜片,戴上,始终是面无波澜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影响,他们做他们的,我们做我们的,谁都不会出问题。”
此话一出,程文扬心里就有了数,卓祁庭碍于外人在场,话虽没明说,但这意思却是一字不差地传达到位了,卓祁庭是副省部级领导,被抽调出去担任督导组副组长是极有可能的,他正是猜到了这一点,所以先前没有急着点破,而是等到现在,等到卢启良的事自然而然地引出这个信息,刚好借坡下驴,既给卢启良给了担保,又把扶贫项目拿了个八九不离十,最后还顺手推了卓祁庭一把,可谓是一举叁得。
可别人就想的没这么细了,程文扬打的一手好算盘,卓祁庭知道但无可奈何,谁让他的大尾巴被死死捏在人家手里,而“尾巴”本人钟鸣坐在边上一句话不说,他爹都没办法的事他能有什么办法,他尽量不在节骨眼上拖后腿就行了。
卢启良被这会的气氛震得心里目瞪口呆,他隐约知道自己参与了什么大动作,但又缕不清楚个中关系,他瞠目结舌了半晌,末了为保稳妥地只问了一句,“我不会有事吧?”
钟鸣拿了支烟点上,程文扬一扬手,让他出去抽,然后道:“你怕什么?你手头做的事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举报?谁举报?他们受着我的帮扶,拿着我的钱,用我给的地种植推广,卖不出去的东西也是我买,分红也给了,钱也赚了,他们举报?他们巴不得还有第二个我。”
“再说了,有几个人知道你和我有关系?别说出事——有一点不对劲也是你那里出岔子,你自己好好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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