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嫣一人徘徊廊前月下,望着院门外最大最翠绿的那棵老树,风轻轻吹拂着,盛夏很快就要来临。
她好像突然间长大了,在一个人的时候,再也不感到无事可做,央着姬弢带她出去嬉玩。
她总想试试,从那棵最高的树的树梢上跳下来,看看蝉会不会出现。可是她已经学会了轻功,学会了稳稳地落地,他再也没有出来过。
祖父的病情在良药的帮助下日渐向好,从最开始的咳嗽不止,到后来偶尔咳嗽,现在,人慢慢地越来越精神了。
日子在一天一天地过去,姬嫣也在一天一天地长大。
金陵城来了好几次催她的消息,父母让她去金陵相府,她全以照顾爷爷为由没有答应,而姬弢已经先过去了。
姬嫣已经十五岁了,照大靖的礼俗,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及笄之礼,到了摽梅之年。
有时,姬嫣路过爷爷的明华堂,总会听到有宗伯偷偷对爷爷说,娘子渐大,说亲的人已经蠢蠢欲动了,但任谁都知道,姬家的女儿将来是要嫁给萧家的世子的,现在萧家不动,还没有人敢动。
姬嫣还没有做好准备去嫁给一个人,做好准备去当人妇。
她心里始终还没有忘记,那个仿佛已经很远、很远之前的樱笋月,一个戴着诡异丑陋的青铜面具的少年,那个身姿濯濯如春月柳,嗓音透着微微沙质,总是在她接触的刹那往后退,而后彻底退出她的生命的人。她已经快想不起来他的容貌,只记得宛如在梦里的一场相逢,他的身影浸润了浅薄的桃花色,连衣角都带着香。
姬嫣没有恨嫁,也没有躲避见人,她和最普通的小姑一样,做女红、赋诗书、作丹青、弹七弦,日子平淡如水。
直到有一天,一个人,打破了这场强行按捺住的平静。
“娘子,家里来了人,是老族长的故交呢,听说以前是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大将军!”叶芸娘见姬嫣有些无聊赖,翘着脚丫歪在罗汉榻旁看书,提了一句。
姬嫣微微一笑,“嗯,爷爷的朋友,我也该去见礼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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