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音有些发愣,在她的眼中,贺南修并非滥杀无辜的人,在一起度过的两年时间里,他爱护大家庭里的每一个人。
归根结底,他不愿大昱朝会有后代,会有子嗣的延续。
“贺南修,你是不是认为,只要魏承越死了,只要大昱朝没有皇嗣,我们就报仇了?”
“不然呢?”贺南修笑了笑:“难不成指望我们三个人复国吗?”
赵清音摇摇头:“就算你杀了魏承越,杀了魏明之,不让我腹中胎儿出生,真到了大昱朝再无血脉那一日,你就没有想过,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会如何吗?或许诸侯割据,或许邻国趁机来犯予以吞并,或许强者建立新朝,但都免不了百姓遭殃,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这难道就是我们报仇的最终目的!”
贺南修黑着一张脸,眉头紧蹙:“所以,公主是要生下这个孩子了?”
他顿一顿:“公主难道想留在魏承越身边,想留在大昱后宫?你忘了是谁杀了你的父皇,又是谁杀了我的父亲,是谁连那些女人和孩子都没有放过,又是谁将我关进水牢,以至于我……”
贺南修咬紧牙,手指咯咯作响,一双愤怒的眼睛看着王贯:“以至于和那些阉人无异!”
阉人!
赵清音心中一寒,贺南修在水牢中泡了半个多月,每日只有三四时辰没有被浸泡,那水又脏又冷,就是再好的身体也扛不住。
从救出贺南修到如今,已三月有余,他既然没有远走,却到今日才来找她,想必是一直在四处求医。
“还有!”贺南修指着自己的双腿:“这双腿,因长期浸泡在冷水中,如今每日都要忍受钻心的疼痛,枉我空有一身武艺,现如今,就是个废人!”
贺南修眼底的仇恨刺痛着赵清音的心。
怨不得当初魏承越说,贺南修身子败落了,再也掀不起风浪了。
让曾经意气风发的将军面对这样的自己,情何以堪。
赵清音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贺南修,好像她无论说什么都是错。
王贯走上前劝说:“阉人也有阉人的活法,至于贺将军的腿伤,改日我去找徐太医要个方子,看能不能缓解。”
贺南修不理会王贯,继续看着沉默不语的赵清音:“我今日来,是要带公主走的。”
赵清音往后退了两步:“我不会走。”
贺南修轻笑一声:“那日公主救我出水牢,分明是想要一起离开的。”
他看了一眼赵清音的小腹:“是这个孩子让公主改变主意的吧。”
“这是我的孩子,谁也不能伤害他。”赵清音说得十分坚定。
贺南修自嘲道:“早知是今日这般,当初真不应该同意父亲,将公主送入大昱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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