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南州的丹神山上待了一个月,他们一行人就回到了锦城雁西路的朝雀书店。
锦城的冬天不见雪,
新年伊始,书店来了一些客人。
是游仙的当扈鸟一家,旗源县寒居山背后的滴水观音和她的刺猬小孙子,还有那天在暴雨里拼命阻拦那些亡命之徒的修辟鱼。
“今天这桌可真有个小孩儿啊老余,”
在书店后的院子里,赵三春在桌上哈哈一笑,朝修辟鱼老头举起杯子,“就是没别的桌了,你可别喝醉了再说胡话。”
修辟鱼姓余,叫余荣生,这会儿听见赵三春故意玩笑,他不由摇摇头,“这事儿你还记着呢?”
大约是有些感叹的,他仰头看了一眼房檐上浑圆银白的月亮,“三春啊,要不是先生,我们现在怕还是得喝厌冬香,还要将一身的家当都交到那金措的手里。”
千户寨鹿吴山上的拍卖会,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赵三春收敛了些笑容,不自禁地回头望了一眼映着灯火暖光的窗棂,“是啊。”
他们今天又坐在一桌了。
但那天在他们中间坐着的姑娘,此时却并不在。
余荣生见赵三春回头看那疏影之间的窗棂,便知道他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余荣生放下酒杯,也随之看去,“这世上的凡人可比我们这些精怪要多的多,我从前不爱和凡人打交道,是因为我见过太多世故的,圆滑的,贪婪的,卑劣的人类。”
在众人的目光下,他也许已经有点醉了,站起来时还有点摇摇晃晃的,他抹了一把脸,“可是我们这些精怪里边,就没有跟那些凡人一样的家伙吗?那些口口声声要诛神的家伙,又是些什么好东西?”
这个世界原本不止有凡人,可无论是上界的神,亦或是他们这些精怪,谁又不是终以凡人的形貌示人?
凡人生来就有七情六欲,而精怪却需要经过长久的修行才能够拥有这样的情感,从而与动物区分。
这么看来,凡人才是世间所有情感的本源。
“凡人看似脆弱,可偏有些人是大勇若怯。”
余荣生看贺予星给他斟满了酒,他顺势拿起来,对着那疏窗灯影,躬身行礼,“这一杯,我必须要敬照一小姐。”
檀棋沉默地站起身,也如余荣生一般对着那窗棂,举起酒杯,弯腰行礼。
严峪和他妻子,滴水观音和小刺猬他们也都站了起来,虽都没有再说什么话,却都是一样对着那扇窗,举杯,弯腰。
小当扈鸟阳阳懵懂地望着自己的爸爸妈妈,他也乖乖地学着他们行礼。
“我听说先生的眼睛出了些问题,”
严峪喝下那杯酒,转头看向檀棋,“不如我……”
“严先生,先生不会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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