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C村出的事,建造设计方面已经延迟了好些天,三人都不拖延磨蹭,为着商议方便,索性都在客厅干活。一人一台电脑,占据了三个方位,傅越和徐云横是主要设计师,聂浩怀当傅越的助理,协助傅越完成一些相对简单的绘图和制图,三人配合得相当默契。
只除了一点。
聂浩怀好像不会用曲线,他设计出来的东西,用的都是笔直凌厉的线条,常常又钝又硬。这样的设计不是不好,用在一些特定场合设计中,没啥问题,但如果每个场合都完全运用直线条,那会非常奇怪。
今日吃过午饭后,徐云横打着哈欠,上楼午睡去了。聂浩怀窝在沙发上,没干什么,只看着自己的指甲发呆。
傅越见状,问:“小聂,你现在有空吗?”
聂浩怀坐直身体,说:“傅哥,有的。”
傅越在聂浩怀旁边的位置坐下:“那我们聊聊?”
聂浩怀不明所以,挠挠头说了声好。
傅越斟酌片刻,决定还是直入主题:“小聂,这几天我看你的绘图,发现了一件事情,你的绘图基本上运用的都是直线,各种各样的直线,偶尔也会用曲线,但是太少了,这是你的个人设计偏好吗?”
聂浩怀没想到傅越想找他聊的是这件事,他沉默片刻,才垂下眼说:“不是。”
“……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傅越观察着聂浩怀的表情,犹豫着问。
聂浩怀眼神沉沉,摇了摇头,说:“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傅哥,我告诉你吧。”
说出这件事好像需要挺大的勇气,聂浩怀酝酿许久,而傅越耐心地等待下文。
“我读高三那一年,亲眼看见我的父母从顶楼坠落,我妈妈的脑袋与身体分离,我看着她的脑袋滚到了我的脚边,从此我就失去了画曲线的能力。”
聂浩怀平静地说出了这一番话。
傅越收到了意想不到的回答,消化了好一会,才道:“小聂,对不起,我……”
聂浩怀打断了他:“傅哥,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事情已经过了几年了,放心吧,我已经能坦然接受了,只是……只是说出来的时候,还会有些难过。”
“我的爸爸和妈妈都是建筑设计师,高三那年……如果他们没有出意外的话,我本来也是打算去学建筑设计的,但是,他们出事之后,我也得病了,身体上的,心理上的,以我那时候的状态,根本就参加不了高考,所以我没有上大学。”
“师父是爸爸妈妈的好友,所以在我爸妈离开之后,他将我接走了,说不上大学也没关系,他亲自教我,于是我就成了他的徒弟,现在跟着师父他来到了相筑。傅哥,师父总是说我笨,我知道,我的能力根本就不配当他的徒弟,我也迷茫过,挣扎过,我想让师父放弃我,但是师父从来就没想过放弃我,我、我现在做你的助理,是不是还影响你的工作了?”
聂浩怀用愧疚的眼神望着傅越,是真的害怕自己拖了后腿、做了错事。
“小聂,你不要急着否定自己的价值和能力。我今天想跟你聊这一场,不是因为你的设计影响到了我们的工作,只是单纯地想跟你聊聊罢了。”傅越拍了拍聂浩怀的肩膀,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聂浩怀答:“自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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